京都大理寺內,吏部尚書裴衍也覺得自己活不了了。
他明白沒有皇帝的授意,崔玉路絕不敢動真格查他。那便是說,皇帝要放棄他,放棄裴氏,去保太子嗎?
皇帝知不知道,他只是太子的工具罷了。這些年弄來的錢,大部分都送進了東宮。
裴家不缺錢,缺錢的是太子。
裴衍心灰意冷地坐在牢里,髒亂的地面沒有床鋪被褥,只鋪著一張生滿跳蚤的茅草蓆。
原本他可以讓家人送來些火爐茶水被褥的,但自從朝臣們彈劾過崔玉路厚待劉硯,大理寺便不准家屬送東西進來了。
原來這裡如此冷嗎?
不管身體碰到什麼東西,都像是碰到了冰雪覆蓋的岩石。
裴衍被凍得一陣咳嗽,好不容易拍撫著胸口停下來,耳邊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熟悉到讓他汗毛倒豎。
「裴尚書?你怎麼進來了?」
裴衍轉頭,看到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人」。
他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全部披散下來,上面還插著幾根稻草。清俊的臉上已看不出白皙的膚色,嘴邊還沾著一顆飯粒。只有身上那一件皺巴巴的絲綢圓領袍,能猜出他原本也是尊貴人家的公子。
「傅……」裴衍蹙眉辨認,「傅公子?」
傅明燭因勾結朝臣、誣陷葉長庚,被判斬刑。崔玉路把他和傅明燭關在一起,是認定他們同謀,還是羞辱?
傅明燭瞠目結舌地看著裴衍,臉上寫滿震驚意外,魂飛魄散地伸出手。
太子母族、吏部尚書裴衍,竟然被抓了!
完了,太子完了!
傅明燭的手穿過監牢縫隙,關節凸起的手指死死拽住裴衍的大氅,質問他道:「你是怎麼做事的?你被抓了,太子怎麼辦?」
「放開我!閉嘴!」裴衍壓低聲音道,「我被抓了,太子才安全。」
這個蠢貨,不知道他們都是被太子,被皇帝丟棄的棋子嗎?
傅明燭咬牙切齒,道:「你不明白,有人能逼朝廷對你動手,說明那人的勢力已經大到不可思議。是誰?是不是李策?還是葉羲?六皇子呢?他怎麼不救你?」
傅明燭心裡有很多疑問,然而裴衍不屑同他議論。
對手是誰又有什麼關係?他已經敗了,如今只希望太子早日即位,能給他們一個活路。
裴衍努力站起身向遠處挪,掙扎中,大氅的系帶解開。傅明燭向後倒去,乾脆把整個大氅都拉到他自己牢里。
他死命捶了大氅好幾下,依舊不解氣,最後坐在大氅上,氣急敗壞地直呼裴衍名姓。
「裴衍你說清楚!說清楚!」
「你閉嘴!」裴衍冷得哆嗦,厲聲道,「春季才行刑,你還能活三個月。至於我,為大唐社稷盡職盡責數十年,聖上會體恤老臣,賜杯毒酒,讓我死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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