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聞豎起耳朵貼近,隱約聽到了裡面的聲響。他抓住洛譯的手臂,示意他噓聲,裡面似乎有衣料摩擦的穿衣服聲,看來有人在宿舍里。
洛譯又拍門,這次更不客氣,咚咚作響,直到李慶國滿臉通紅的來開門。
李慶國光著膀子,渾身是汗,一臉慌張,看到洛譯更是嚇得面如紙色。他哆哆嗦嗦地有些閃躲,門也不敢大開,結結巴巴地問洛譯怎麼來了。
洛譯敏銳地察覺到,李慶國剛剛在幹什麼難以見人的事,而屋子裡——
他一把推開門:「怎麼我來不得?這都九點過了,我上班可是八點。」
這是個狹窄逼仄的房間,兩張床分別靠牆,中間一條狹窄的過道,散落著啤酒瓶、外賣盒和……安全套的包裝。一張床上坐著另一個年輕男人,同樣光著膀子,見洛譯進來,連眼神也沒敢對視,撇開頭,拿起手邊的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
陳聞只是站在門口,神色複雜地打量屋內的一切,包括人,包括李慶國雖然站著卻佝僂著腰,一雙手在身前想擋住某個地方的異樣,包括坐在床上的男人連褲拉鏈都沒拉,顯然因為他們突然到訪而穿的太匆忙。
一切不言而喻。
李慶國短嘆一聲,趕緊將洛譯推了出去:「洛警官,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兩人跟著李慶國來到宿舍的後門,外面的雨又下大了,只能站在門外的屋檐下,看著後面一片未開發的山地泥濘,綿綿的雲霧圍繞著青山,若隱若現。
洛譯也點了根煙,吸了一口:「聽說你快一個月沒回過家了,怎麼回事啊。」
李慶國的耳廓還是通紅的,這麼一個快五十歲的男人,穿得破舊窮酸,滿臉青白,胡茬也不打理,雙眼全是疲憊仿佛被生活壓垮的樣子,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嘆氣。
洛譯遞給他一根煙。
李慶國顫顫巍巍接過,變扭地抽了半根後,才說:「我根本不愛牛梅。」
洛譯嘲諷道:「看出來了。」
李慶國頓了頓:「當年,我和牛梅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她人很好,對家庭也很負責,在兩邊父母的撮合下,我和她結了婚,很快就有了李佳樂。那個時候我們的感情很好,我以為我們會這樣過一輩子……可是……」
洛譯皺眉:「可是你遇到了別人。我是說,你宿舍里那個?」
李慶國搖搖頭:「不是,他不是第一個。」
洛譯雖然是同性戀,但他一直沒有去涉足那個圈子,雖然知道同性戀不太容易,但是不容易到什麼程度,他不知道。這個圈子混亂到什麼程度,他也不知道。
李慶國和牛梅結婚起碼二十年了,自欺欺人了二十年,才決定追求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