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辦法放棄我的家庭,去成為別人眼裡的怪類。」李慶國目光飄遠,極其像不負責任的渣男在逃避些什麼,洛譯想到保安調侃的語氣,難道現在年紀大了,就能不顧他人眼光,心安理得地做自己嗎?
似乎看穿他的疑問,李慶國繼續說:「在沒有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什麼是愛。」
聽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尤其是邋裡邋遢的老男人說這些,著實有些違和。
洛譯詫異:「他看起來比我還小。」
沒錯,宿舍里的那個年輕男人,可能還不到三十歲。
李慶國傻笑了笑:「你可以說我瘋了,但我真的愛他。所以我不想再騙牛梅,我從很早開始,就不回家了。我甚至想和她離婚,但她不願意。」
牛梅怎麼可能願意。
一個一起生活了半輩子的丈夫,共同養育了一兒一女,突然有一天說自己愛男人,要離婚,要為那個男人拋棄這個家,牛梅怎麼可能願意。
不是說都是同性戀,就可以理解包容。
洛譯此刻覺得牛梅的日子過得太艱難了些,一邊辛辛苦苦支撐著家庭,一邊還要忍受丈夫的出軌並且無可奈何無計可施,甚至連傾訴的人都找不到——因為這種醜事說出去,人家只會認為李慶國不正常,而不會像「異性戀」「女小三」一樣同情她。
李慶國說:「我確實是個渣男,我對不起她,更不起我的孩子。佳樂也是因為這些事,才搬到學校里去住的,佳睿太小,我沒有辦法跟他坦白。」
到這裡,洛譯才想明白,為什麼李慶國和牛梅似乎在兩個世界,明明那麼缺錢,卻還不縮減給女兒的生活費——因為愧疚,因為自責,也因為封口費。
李慶國繼續說:「但我沒有想過害牛梅。」
洛譯問:「那你為什麼要給全家人買保險?你知道些什麼?」
李慶國將菸頭懟在柱子上,然後丟到一旁的草叢裡。他有些憤怒,也有些痛苦,糾結著到底怎麼說,面對著警察,無論有多少實話,都會像一座大山一樣,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只是痛苦地蹲下身,皺緊了眉頭:「我……的確想過一些很過分的事,我想要錢,我想帶著他離開江城,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地方。可是我不能那麼做,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
聽到李慶國直白地承認殺機,看到他因揪在一起而醜陋的臉,洛譯生出了一種又可悲又可氣的情緒,這大概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洛譯問:「根據你兒子的口述,那天晚上你和牛梅吵架,她才離開家去藥廠的……」
李慶國驚訝:「你們去找我兒子了?」
洛譯瞥了一眼陳聞,然後理直氣壯地回:「我是答應過你不打擾你兒子,但是前提是你得配合,現在看來你根本也沒有配合我們,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