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室外,午後悶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
他們躲進一個亭子裡,甄珍媽媽有些虛弱地坐了下來。她把帽子脫掉,汗水將頭髮緊貼在兩鬢,熱風吹過,微微透干。她看上去年紀不過四十,五官普通,化著淡妝,在熱化頹敗之後更沒有精氣神。
陳聞坐在她身邊一臂之距,顧曉晨站在另一旁充當人形架,拿著輸液袋。他等了一會,才開始談話。
他問:「能說說最近她有什麼異常嗎?」
甄珍媽嘆氣道:「我不曉得她有啥子異常。昨天學校開學,早上她還高高興興吃了涼糕,哪曉得晚上就出這樣的事。」
陳聞繼續問:「那她有和你說過學校里的事嗎?比如她和誰玩的好,有什麼朋友之類的。或者是住在宿舍里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甄珍媽一臉愁苦:「我咋啥子都不曉得……她不愛跟我說嘛。每次我在屋裡頭,她就不愛出來,一直自己個人在房間裡頭,不曉得在做啥子。」她說著又哽咽起來,豆大的眼淚往下掉,「我是不是當媽媽當得太失敗咯?娃兒有啥子事情都不和我講,我啥子都不知道……」
陳聞並未表露出關心或動容的情緒。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等對方哭完。
甄珍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在校的學生。一般當這個年紀的孩子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他們會尋求家長的幫助。如果沒有那麼做,只能說明他們和家長的關係有裂痕——至少在她心裡一定有過不去的坎。
他不敢定死了甄珍一定是跳樓自殺的,但所有人都在推卸責任並怪罪孩子的心理病態,他覺得這並不能作為甄珍一定會自殺的理由。
接過顧曉晨遞的紙,甄珍媽捂著臉哭了一會,然後才抬頭問:「甄珍不是自殺的吧,一定是有人欺負她,她不可能會這樣糊塗的。」
陳聞漠然地注視她:「如果你什麼都說不知道,那我很難下定論。你覺得有人欺負甄珍,那甄珍在家裡就從來沒和你提過她在學校的事嗎?」
甄珍媽有些為難:「……你讓我想想。」
江城一中。
傍晚放學的時間點,一中大門一開閘,無數輛自行車猶如百鳥飛散一般快速湧出,迅速逃離。陳果和陳樂挽著手,臉色低沉地往外走。
陳宏文的車在路邊,正等著她們。
一家人去市中心的步行街里的家常菜館吃飯。
包廂里,陳果一邊點菜一邊喋喋不休,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早上匆匆和媽媽打過照面,那時候還趾高氣昂地懟顧曉晨,分明神情緊張到不行,只能靠進攻來緩解,現在卻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