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樣下去,他穩住了滑板車的把手,目視前方,試圖平復自己的呼吸。
這時候晚風和暢,學校人行道上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多的是下課的學生,季柏的方向感不錯,滑板車自然開得也很好。
他四拐五繞地穿過了人群,又穿過了學校大門,從學校門口一條接一條的夜市街里穿過,開得無比穩。
「我們把學校的車開出來好嗎?」鄭樂於的聲音在風裡若有所思。
季柏這時候已經恢復平常的神色了,目光尋找著最合適的停車點,一邊回答道:「區域差不多嘛,回頭就還回去。」
其實這邊也是A大的劃定區域,多年來在周圍形成了一小片商業區,晚上燈火明亮,是很好看的。
這一天看上去很適合出門玩,商場裡都滿著人。
他們來看的電影是有些冷門的,一部很多年前的老片子,後來影院又重映了。
奇怪的是,鄭樂於剛剛坐下,就發現一對接一對進來的都是小情侶,雖然人不多,但這片子也不是愛情電影,他有些疑惑。
「今天是什麼很特別的日子嗎?」他輕輕開口問旁邊的季柏。
但是季柏也只是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沒聽說誒。」
電影還沒開場,電影院的大燈還亮著,他們坐在第七排,頭頂的燈光將季柏的黑色碎發打出了近乎鋒利的影子。
他彎起眼笑著,看上去完全無辜。
「不過,」鄭樂於收回了目光,才開口,聲音裡帶著沉思,「情侶一起來看恐怖電影,也還蠻有意思的。」
季柏抬了抬眼,沒忍住露出幾分笑意來。
誰會選電影情人節來看恐怖電影?季柏會。
有時候這人腦袋裡就堆著些奇思妙想,不論什麼時候拿出來一個,都讓人覺得他有趣。
這個電影是部很長的、也足夠經典的黑白電影,電影開場的時候就關了燈,只有熒幕上的光起起伏伏,一時明一時暗,鄭樂於看得認真。
其實他沒有告訴季柏,這部電影他前幾年就看過了,他甚至記得結局。
季柏看得也認真,仿佛面前不是一部恐怖電影,他目光注視著的不是黑白片裡的精神病人一樣。
電影院裡的人不多,坐在他們旁邊的是一對情侶,男生摟著女生,隨著劇情一步步推向高潮,同步地一驚一乍。
電影卻始終是安靜的,恐怖電影總是這樣。
在無邊黑暗裡,一種近乎靜謐的氛圍流淌進心底。
鄭樂於記得,結局就是整個事件的最高潮,孤獨的警探被確診為精神分裂,前面發生的所有故事都是他的臆想和謊言。
這種確定感使他安心。
於是在接近結局時,他扣住了手裡的手機。
季柏坐在他的左邊,伸出手摸索著什麼,在電影的結尾,所有故事落幕的時候,他們指尖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