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梓清自從那次事故之後便消失在了大眾視野中,直到前幾天突然接受了一家視頻網站的採訪,訪談一經發出,陳年舊事被重新翻了出來,矛頭直指紀由心,從傍晚開始,樓下就聚集了越來越多的記者,而夏鷗打給楊念茲,說自己被公司牽絆住了,暫時趕不過來,希望他能夠幫忙照看一下紀由心,楊念茲碰到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找到了他。
喻少閒想關掉電腦,不提防被下面的一個關聯視頻吸引,他手指一動,點擊了觀看。
那是紀由心十二歲的時候參加國際舞蹈比賽的記錄視頻,因為時間有些久了,清晰度要差一些,但還是能夠看清的,比賽的舞台遠沒有演唱會的舞台那樣華麗,台下也沒有那樣多的觀眾和粉絲,第一排坐著的評委面容嚴肅眼神挑剔,台上的孩子卻沒有被這些嚇到,穿著白色暈染水藍色的舞蹈服,全情投入地跳著古典舞的經典曲目,一個「雲里前空翻」落地,行雲流水輕盈如鶴,不難看出他旁人難以企及的天賦和不知道多少日夜苦練出的紮實功底。
十二歲孩子的身體纖細柔韌,稚嫩的臉上卻是驚人的漂亮,眼神清亮如同泉水,即便還這樣小,卻只能用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來形容,表演完成之後,台下的評委和觀眾在整場比賽中第一次爆發出了整齊的掌聲和喝彩。
那是紀由心在公眾面前的第一次亮相,如此的驚艷和令人難忘,他像是為了舞台而生,也不負眾望地獲得了自己在舞台上第一個重量級的獎盃。
屏幕上的孩子那樣驕傲又意氣風發,像是整個世界的榮耀和愛都在他面前展開,喻少閒卻不知為何感到胸口有些悶。
和他一牆之隔的地方,二十三歲紀由心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的屏幕,上面是一個視頻網站的直播,記者們舉著的話筒上貼著各自網站的標識,此起彼伏的報導聲響起:「我現在呢已經在紀由心所在劇組落腳的酒店樓下,可以看到這裡已經有很多同行,大家之所以來到這裡呢,都是出於對紀由心的關心,以及好奇他對白梓清的復出態度是怎麼樣的……」
記者身後是更多的記者和攝影機,他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來到這裡,一個個眼神興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微藍的光芒打在紀由心臉上,顯得他臉龐雪白眼珠烏黑,屏幕上跳出來一個聊天框,是喻少閒:方便見見我嗎?
像是突然被什麼灼傷,紀由心「啪」地關掉電腦,三分鐘後敲門上響起,周捷看看紀由心,剛想起身出去,就聽見紀由心機械般的聲音:「說我睡了。」
說完這句話,他閉眼將頭埋進膝蓋,扯過被子將自己結結實實的蒙住,外間的門被打開又關上,輕微的說話聲被被子隔絕在外,紀由心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喻少閒一定全都知道了,他是對於工作那麼嚴肅認真的一個人,最討厭的就是不專業,他會怎麼想自己呢,一定也會認為他是一個因為自己的錯誤導致別人替他承擔了毀滅性的命運,害別人終身癱瘓毀掉別人夢想的人。
酸澀的難堪如同針扎一樣刺痛他的心臟,紀由心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滑稽,前幾天還和這人說了要追求他,今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喻少閒一定覺得自己很好笑吧,一個什麼都做不好,毀掉別人人生的兇手,怎麼配追求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