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又何妨再孤注一擲。
就算他不再是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就算連喻少閒也不能到場,這些都沒關係,至少他還有他自己。
他為何而來,這是喻少閒剛剛問他的問題,站上舞台的瞬間,這個問題的答案從未如此清晰地在心底浮現出來——因為熱愛。
對戲劇的愛,對表演的愛,對舞台的愛,對一直等著他重新站起來的家人朋友的愛,對每個支持過他的人的愛,對還在默默關注他相信他的粉絲的愛,對希望看到他演出的觀眾的愛,對喻少閒的愛,對自己的愛。
愛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相。
三、二、一。
他深吸一口氣,大幕緩緩拉開,燈光自頭頂照射下來,仿佛夢幻中的場景。
紀由心緩緩睜開眼睛,緊握的手也慢慢鬆開,整個京城最大的劇場裡,台下的觀眾席上,坐滿了觀眾,無有虛席。
溫熱的眼淚衝上眼眶,紀由心用力忍住,倒灌進心裡是一片酸澀。
觀眾們靜靜的看著他,紀由心壓掉心頭所有的情緒,一路坎坷的痕跡,他上前一步,站在舞台中央,舞台上沒有其他的演員,背景是一片黑色,只有頭頂一束燈光打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於此,他穿著一身白衫,形單影隻又頂天立地,紀由心深吸口氣,說出了第一句台詞。
「我叫田英。中成集團三號人物,年紀輕輕財富自由,開豪車住豪宅,領導器重同事尊敬,真好不風光。」
他的形容風光,表情得意,聲音哪怕在偌大的話劇院裡也無比清晰,情緒飽滿,仿佛真是年紀輕輕前途無量的才俊。
繼而神情一凜,語氣跟著變得凜冽端重:「我叫田英,市局刑警隊刑警,因為七年前至今沒有破獲的一樁重大走私殺人案件,上級派當時剛剛大學畢業的我進入中成集團臥底調查,七年裡從底層做到第三把交椅,壞人再不落網,我就要當老大了。」
台下觀眾一陣鬨笑,紀由心原本懸起的心臟也漸漸鬆弛下來,自覺場子熱得差不多了,放才往回一收,整個人瞬間站正,筆直如同陽光下的白楊樹,一身浩然正氣:「無論如何,我都會記得我的身份,記得群眾的期待,我是一名警察。」
掌聲響起,接下來的表演更加行雲流水,《黑白》話劇劇本本就打磨得十分紮實,演員們也都是有本事的,紀由心的表演方式雖然和項霖不同,但也各有千秋,沒有那般駕輕就熟,卻讓人耳目一新,加之日日夜夜磨鍊出的基本功紮實,使得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演繹出了人物的性情內核。
二樓包廂內,宋文理抱臂靠在角落裡,沖台上揚揚下巴:「看我們小紀表現多好,眼看著就要成角兒了!」
座位上的喻少閒目不轉睛看著舞台上的人,側臉冷峻,不發一言。
一個小時前,紀由心從茶水間出來,躲在暗處的宋文理偷偷觀察了兩眼,一個電話撥給了喻少閒:「你怎麼回事啊,小紀都快被你欺負哭了,你就不會和他好好說嗎?」
正在開車的喻少閒戴著藍牙耳機:「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