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在附近上班,偶爾會過來買菜,在這一片還算熟悉。
「這裡有沒有花泥賣,還有養向日葵的肥料………」
江琳在前面問人,大棚里都是花池,各種各樣的綠植,鬱鬱蔥蔥的葉子,他伸手輕輕地碰上去,觸碰到一片柔軟。
來來往往都是行人,眼角掃到了什麼,一截藍白校服的衣角出現在視線里,他隨之轉過腦袋,朝著人影看過去。
身體先於大腦反應,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頌頌……」江琳扭過來喊他,他在這是看清了對方的臉,並不是那個人,他停在原地,好一會收回目光。
「頌頌,你過來聽聽,養花好多注意的地方。」
……
新的生活。
和母親一起去辦了復讀手續。
新家離三中更近,沒有選在附中復讀,而是去了三中。以前的同學,沒有任何聯繫方式,一畢業就斷了所有的聯繫。
家裡的座機沒有再用了,父親的葬禮是母親一個人辦的,他每天看向日葵,照料下向日葵開始重新恢復生命力。
媽媽又給他買了一盆梔子花。
梔子花種起來很費力,想要養的好一點,開出來潔白的花枝。
多的花泥被他用來捏成各種形狀,晾在陽台。江琳回來看見之後,在網上給他買了陶泥回來。
新的學校,新的同學。
由於是復讀生,和同班同學沒有任何交集,在學校里幾乎不講話。之前的努力學習沒有白費,課程能夠跟得上,江琳給他辦了走讀證,每天中午能夠回家吃飯。
十月份每周周末去畫室集訓,江琳重新幫他選了畫室,畫素描和水彩,十二月底去美院參加考試。
生活重新開始,復讀的時間只有一年,卻如此漫長。很快到了冬天,紅色的圍巾裹挾不住冷氣,今年冬天只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聯繫過。
偶爾,在深諳的夜晚,一個人面對寂寥的黑暗,那些負面情緒會再次翻湧而出,為此他準備了一把鏽鈍的刀子。
無論怎麼劃,只會帶來疼痛,不會帶來過深傷口,疼痛的觸感令他清醒。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
他藏在保險柜里的寶物。
溫黎送他的演奏會門票、給他買的水喝完剩下的水瓶,小蛋糕盒子,好多零食袋子,溫黎給買的八音盒,溫黎給的壓歲錢。
他留在記憶深處的溫暖。
每到難以忍受的夜晚,他開始翻來覆去的數這些寶物,翻看自己畫過的畫冊,上面畫了很多溫黎的眼睛。
深褐色的瞳孔,笑起來溫柔注視的眼眸,低垂而落的眼睫,眼角處散落的星辰。
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