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天早出晚歸撈魚,一家老小就靠這點魚貨為生,你們商行壓價,是想讓我們都去死嗎?」
「什麼叫我們商行壓價,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自己看你們撈的這些魚蝦,值錢嗎?我們商行東家有善心,你們卻不領情,都是一幫雜碎。」
大漢朝一旁啐口水,手腕粗的棍子在腳邊幾個木桶木盆里一攪,剛才還清澈的水變得渾濁,血混著泥土,沒一會,魚蝦翻著肚子浮上水面。
都死了。
「你別在顛倒黑白了,揚州城誰不知道你們盛昌商行欺壓弱小、恃強凌弱。」
魚被碾碎的老夫人哭天搶地,旁觀者皆面露不忍,卻沒有多餘動作,臉上都對這場景習以為常的麻木,
大漢不屑嗤了聲,隨意甩了甩棍子。
「趕緊給我滾,別在這裡嘰嘰歪歪的,明日我再來這裡,看到還有人私賣海貨,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跑上前扶被打的少年的男人想說什麼,站在他後面的老頭伸出雞爪似的黃黑手指拉了拉他破舊衣衫,眼球機械轉動幾下,男人咬咬下嘴唇,眼眶更紅了,卻只能咬牙彎腰扶起少年離開。
「哎,這位大兄弟,你弄髒我衣裳了。」
清脆的聲音從大漢後面傳來,男人狠厲的神情一頓,扭頭想看看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在這個時候打斷他。
程慈才十六歲,身高剛好一米七出頭,細胳膊細腿的,臉又小,眉眼精緻,漂亮得雌雄莫辨。
幾個大漢轉頭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後發出一陣陣嗤笑,領頭大漢有些見識,見程慈帶著護衛,穿著雖然簡便普通,但是腰上掛著的玉佩,束髮的玉冠都是金貴貨,而且那一身矜貴的氣質可不是什麼人家都能養出來的。
「閉嘴!」
大漢朝後面幾個腦子缺根筋的隨從吼了一句,然後望向程慈,冷聲,「你說弄髒你衣裳了,哪裡?。」
「這裡。」
程慈指著胸前一點水漬,神情似笑非笑,「我看你們氣勢那麼猖狂,一定不缺錢,我這件衣裳也不貴,賠些銀錢就行了。」
大漢眼神一斜,看到程慈衣裳上指甲蓋大小的污漬,臉色幾經變化,再聽程慈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少爺跑出來,想替那些商販出頭,挑他們事兒呢。
「多少銀錢?」
大漢瞥見人群中的隨從搖了搖頭,臉上溫和收斂,冷冰冰的。
「五百兩吧,畢竟你們商行東家心善,想來應該不會讓我吃虧。我這衣裳雖然不貴,卻也是我最喜歡的一件,是上京城有名的成衣匠人專門為我裁製的,只有這一件,只要五百兩,也是我心善了。」
程慈身後護衛看見大漢和人群中不起眼男人的互動,悄聲提醒程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