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德拽住他的衣領猛地朝牆上砸去,宋璟珩吃痛地仰起脖頸,與他對視:「她死了你就去報喪,來我這鬧什麼?」
「來你這鬧?」宋明德氣到聲音打顫,鬆開手,招呼一聲,下人遞來一封信,他夾在指尖晃了兩下,發狠般將信紙拍在宋璟珩胸口。
「我在你三媽的房間裡發現了一封信,說石嶼白日找人侮辱了她,害得她如今沒臉見人,只好閨房做了了斷。」
石嶼躲在衣櫃裡聽不真切,卻隱約聽見自己名字,心下一動,悄悄推開櫃門,露出一條細縫,朝外張望。
宋璟珩不吭聲,低頭看信,杏黃色的雲紋紙閃著淡淡珠光,不像是江南的製造,紅格子間一行簡短的蠅頭小楷,被眼淚暈得模糊不清。
一時間他無法辨認這是否真是蘇秀雲的字跡,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宋明德不依不饒地指著他鼻子罵了會,喘了口氣,壓住心裡的火,話鋒一轉道:「我記得這個石嶼不就是先前教你畫畫的那個小白臉嗎?」
宋璟珩不答他的話,捋了捋信紙上的褶皺,大片淚痕印在眼底,他的喉間不由泛起苦澀。
記得他娘下葬的那天,宋明德臉上掛著笑,摟著蘇月蘭,命人在墓碑前放了一把火,將他娘用過的所有東西全燒了,連一張相片都沒留下。
「雖然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會信。」
宋璟珩咽下酸楚,將涕淚縱橫的信紙舉到他面前:「但我能保證這封信有假,石嶼不可能做這種事,你最好別被蘇秀雲那個女人騙了。」
「哼,你少在這狡辯。」
宋明德絲毫不信,眯起腫泡眼,打量樓梯台階:「話說回來,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那小子了。」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宋璟珩一眼:「你莫不是知道他會做此事,特意將他藏起來了吧?」
「沒有的事,我這屋裡只有我太太。」
「你太太?哪來的太太?」宋明德冷哼一聲,徑直向前走:「我一口改口茶沒喝,你就有太太了?」
他撩開馬褂下擺,似乎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想,抬腳上樓,宋璟珩額角一跳,閃身擋住:「你要找碴出去找,別隨便帶一堆人闖進我家。」
「翠園什麼成你家了?」宋明德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扯住他的衣領甩到牆角,嗤笑道:「地契上寫你名了嗎,就是你家?」
「寫的是我娘名字。」宋璟珩很快站起身:「她說這是給我娶太太用的,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石嶼扒著門縫聽得一頭黑線,眼瞅著宋璟珩沒攔住,宋明德抬腳上樓,他關緊櫃門,勉強往深處鑽了鑽。
不知為什麼,每當宋明德一靠近他就喘不過來氣,心臟一抽一抽地疼,石嶼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鐵鏽般的血味在舌尖蔓延,他加重了力度,生怕自己再次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