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石嶼單腳跳著逃竄,「別追,別追!我真不是故意的!」
公雞聽不懂人話,咯咯地追著他跑了大半圈,吵醒看門的狗,狗吠伴著雞鳴,宅邸從未如此熱鬧,幸好這兒靠近後門,少有家僕走動。
宋璟珩實在看不下去,嘆了一口氣,把石嶼拉出了雞圈。
「你大晚上沒事跑雞圈裡幹什麼?」
「思考人生。」
宋璟珩愣了一下:「在這?」
他指了指柵欄,蹙眉瞪著他,這人的每個舉動怎都如此匪夷所思。
「不行嗎?」
石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腦袋亂糟糟的,蹲下身,扯地上的狗尾巴草。
腳邊有一個不大的水坑,倒影著明晃晃的月亮。
他定定地看了會,夢境被風吹散,月亮還是那一輪月亮,百年不變,南風過境,感官忽然變得敏感,明明已入春,涼意刺骨。
他搓了搓手臂,陌生環境不斷刺激大腦神經,恐懼在心底蔓延。
石嶼長呼一口氣,頭埋在臂彎里,胸口悶得慌,宋璟珩猶豫地向前,彎腰伸出手:「你沒事吧?」
「沒事。」腿蹲得有些麻,他抬起頭,懸在頭頂的手骨節分明,五指修長,好看得讓他想起畫室里常常壓他一頭的班長。
石嶼別開臉,扶著身後的柵欄站起身,扯過狗尾巴草的手髒兮兮的,他不自覺地蹭了下褲腿,背到身後。
槐花簌簌飄落,回去的路上布滿紫色的花瓣,石嶼本就鬱悶,忍不住踢了一腳堆疊在一起花瓣,看向在前面帶路的人。
昨日的記憶好似被夢境一同帶走,只留下發紅的眼眶,和一聳一聳的肩膀。
「你叫什麼名字?」
花瓣紛飛,月影婆娑,眼前的人有一瞬的詫異,停下腳步,回頭答道:「宋璟珩。」
「哦。」石嶼毫無察覺地走上前,記憶由彼此的貼近回到腦海里,他拍了拍後腦勺,一想到昨日在山頂對他上下其手,鬱悶不減。
他試圖把這段黑歷史從大腦里刪除,轉移話題道:「你昨天為什麼會哭?」
「我娘去世了。」
石嶼一怔,狀似無意地瞥了他一眼,槐樹鬱鬱蔥蔥,月光被擋住,看不清他的臉,好半晌他輕聲道了句:「節哀。」
「嗯。」宋璟珩點了點頭,面上毫無波瀾,仿佛昨天在墳頭痛哭流涕的人只是石嶼想像出來的而已。
他欲言又止,沿著石子路走到頭,看見光亮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