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一觸即發的矛盾消弭於謝祈枝走過去,抓著哥哥的手心搖了搖,輕聲說:「哥哥,不要吵架。」
謝執藍抿了抿唇,垂眼看著謝祈枝柔軟的發頂,沒再說話了。
謝祈枝轉過頭,注視應淮,神情有些猶豫:「跑又怎麼樣?不跑又怎麼樣?」
應淮側身看著他,手肘搭在椅背上,隨口說:「如果你想跑,那就練一下,做好準備,不要受傷。」
他有一雙純黑色的眼睛,像深林里平靜無波的潭水,有種不會因為任何人或事而動搖的利落和決然。
是因為不了解自己的病情嗎?謝祈枝心想,所以在應淮眼裡,他不是一個活不過18歲的病人,人的意志可以大於客觀條件的總和,只有願不願意,沒有他是否能做到。
他想了很久,最後回答:「我想。」
謝執藍立即打斷:「我不同意。」
他們再度僵持,謝祈枝其實很清楚,清晨短暫的狀況後就更清楚,應淮和哥哥之間,到底誰才代表了更理智的、也更正確的那個選擇,代表最接近活下去的那條路。
哥哥可以說出幾十條上百條不要這麼做的理由,而應淮一條都沒有。
應淮根本沒打算說服任何人,他只是問了一個問題,然後提出建議,想與不想都隨謝祈枝自己。
可是謝祈枝很輕易地被說服了,他要偏離安全的那條路,遵循自己最開始的選擇,他不想被困在這副弱小無力的病體裡,做一個蜷在哥哥羽翼下的弱者。
他要從那裡走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忤逆哥哥的保護。
第0024章 「祺祺,你太著急了」
頂著回家又要被哥哥揍的壓力,謝祈枝跟著應淮站在跑道上,寄希望於他能傳授自己一點不費力就能超越所有人的秘笈。
漫畫書里不就是這樣的嗎?每當主角遇到危機,就會有一個白鬍子老爺爺從天而降——雖然應淮不長白鬍子,也不是老爺爺,但他個高腿長,肩背挺闊,一看體力就很好,區區兩千米肯定不在話下。
「我現在要先跑兩圈嗎?」謝祈枝問他。
應淮看他一眼:「你平時又不運動,現在跑了明天爬得起來?」
「那你要我練什麼?」
「拉伸、姿勢、呼吸節奏。」應淮走到一旁坐下,兩臂撐在身體兩邊,仰著腦袋端詳他片刻,「先來套廣播體操?」
他這副語氣帶笑看樂子的模樣太像昨晚讓自己往紙上吹口氣的時候,謝祈枝吃一塹就長一智,沒有那麼容易被他戲弄了。
他質疑應淮:「廣播體操和跑步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