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看不得他挑食,胡蘿蔔對術後恢復有幫助,叉了一小塊要往謝祈枝嘴邊餵。
謝祈枝寧死不屈,嘴巴閉得緊緊的。
忽然,一個女人來到謝祈枝所在的病房門口,穿著低調簡約的霧霾藍裙裝,細高跟踩在明淨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推開門走進來,謝祈枝見她時一愣,張開嘴小小地叫了聲:「媽媽。」
女人沒聽見,阿姨看準時機把胡蘿蔔塞進他嘴裡,隨後放下叉子退到一旁。
謝祈枝被迫含著胡蘿蔔,鼻尖皺起,被這股味道刺激得一陣反胃,想吐出來,看到來人又忍住了,閉著眼睛胡亂嚼了嚼就咽下去。
他看著床沿邊坐下的女人,對她說:「媽媽,你回來了。」
女人這回聽見了,放下包,「嗯」了一聲。
她和謝執藍長得很像,哥哥清秀明麗的眉眼就是繼承於她,可是看著她的臉,謝祈枝很少像看到哥哥那樣感到親近。
謝祈枝手臂交疊著放在桌上,有些拘謹地坐在病床上。平日裡媽媽總是很忙,很少不帶目的地陪他做什麼,他安靜等待她說明來意。
可她似乎並不著急,看到飯盒裡還剩一點水煮胡蘿蔔,拿過叉子,一塊一塊餵給謝祈枝吃完。
阿姨將飯盒收走,女人看著謝祈枝問:「身體好點了嗎?」
謝祈枝說:「好很多了。」
「哥哥上次看你是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他陪你的時間長嗎?」
謝祈枝看著她,不知道她希望聽到什麼答案,如果說不長會不會覺得哥哥不夠關心自己,如果說長會不會覺得他生病拖累了哥哥……他抿了抿唇角,模稜兩可地回答:「還好。」
女人似乎看出謝祈枝的心思,輕輕笑了笑,轉而又說:「我聽阿姨說你為了和哥哥一起去學校,每天不到六點就要起床,晚上十一點才能回家,你才上初一,這樣多辛苦。祺祺,你的身體狀況和執藍不一樣,休息都休息不好,才會突然生這麼重的病。」
謝祈枝一愣,想說自己生病是因為感染,而感染純粹是偶然性的,和幾點起床幾點睡覺沒有直接關係。
「這件事我會安排好,以後你就不和哥哥坐一個車了,可以多睡一會兒,阿姨給你做好早點,在家裡慢慢吃。」
「媽媽,我沒關係的。」謝祈枝忙說,「我不覺得辛苦,而且——」
「就算你不辛苦,哥哥不辛苦嗎?」女人打斷他,語氣柔和得像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帶著她一如既往的、不容拒絕的強硬態度,「你身體不好,他做哥哥的肯定要多照顧你一點,你在他身邊,難道他不會分心嗎?哥哥高二了,每一分鐘都很緊張,可是這個月他老師打我電話的次數比過去一學期都多,是因為誰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