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祺,哥哥那麼疼你,你要懂事一點。」
謝祈枝終於聽懂了,很多時候大人的開場白只是場面話,最後圖窮匕見的,才是真心話。
擔心自己的身體是場面話,不能影響哥哥才是她的真心話。
謝祈枝低著頭沒說話,媽媽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緩緩抬眼,灰藍色的眼睛安靜地對上她的視線,最後點了點頭說:「媽媽,我知道了。」
媽媽收回手,笑起來說:「祺祺真乖。」
謝祈枝並不覺得自己很乖,他明明是無能無力,所以只能服從。
一直到長大,他仍然不明白,為什么爸爸媽媽從不在意小孩子的想法,他們固執地把哥哥和自己套進他們理想中的兄友弟恭的模具里,服從是對,不服從是錯。
他和哥哥都走在了對的那條路上,兄友弟恭,像一對堪比模範的親兄弟,可是他們都不快樂。
而現實與虛擬的區別就在於,現實世界是變化的,人是變化的,關係也是變化的。
十三歲生日合照的那個瞬間,是他與應淮關係最好的時刻,不管他有多捨不得,多希望能在這個瞬間存好檔,等到五年後打開——十八歲的謝祈枝遇到二十三歲的應淮,他沐浴在五年後九月的日光下,笑咪咪地彎下腰說:「應淮哥哥,好久不見了。」
他和應淮像過去一樣要好……這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與應淮的關係急轉直下,明明誰都沒有錯,卻只能走向分道揚鑣的結局;看著應家驚人的崩塌,應淮被迫從一個自由懶散愛睡覺的男高中生身份里一夜長大,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謝祈枝的世界。
謝祈枝很想念應淮,可是應淮不想他。
他在應淮的世界裡變得越來越不重要,最後連一片影子都沒有剩下。
十七歲生日的前一周,謝祈枝在複習時接到哥哥的電話,他突然提起來,於是謝祈枝也給應淮發消息——
【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17歲,應淮哥哥,還有一個星期我就和那時候的你一樣大了,我們之間相差的五年六十個月一千八百多天……是不是也可以被追平?】
謝祈枝習慣了應淮的不回應。
有的時候,他會刻意把應淮這個人和戴墨鏡的小白狗頭像分離開,應淮離開了他的世界,可是小白狗還是五年前的小白狗,他可以把它當成一個樹洞,當作他思念的出口。
所以,應淮回不回應都沒關係。
可是一周後,應淮回復了——小白狗:【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