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陽一直都不知道他究竟叫什麼名字,直到多年後見到談之瑜的髮小,才知道他叫邱景。
崔宇討好似得將手機里錄得視頻遞過去給少年看,他眉眼微微一撇,插兜轉身就走,輕聲道:「談之瑜知道,估計也要噁心死。」
「走了。」
幾個人離開,留下邢陽,赤身落體,沒有衣服,只能在深秋的後山等到天黑,重新回到宿舍。
他的雜誌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後來他退了學,崔宇幾個人作為優秀畢業生去了國外留學,他在工地里搬了很多磚,吃了很多苦,終於變得有錢,變得有權,被磨平的性格大家稱之為溫柔。
再後來,他見到崔宇,是因為兩家企業需要合作,他將崔宇逼上絕路,崔宇跪在他腳邊說對不起,說他知道錯了,邢陽當時沒有報仇的快感,只是覺得崔宇若是死了,他家裡的人要怎麼安頓,要給多少喪葬費比較人道。
崔家欠債無力償還成了京城笑柄,他從高樓一躍而下。
沒有人知道十年前的九中發生過什麼。
京城商圈只知道,邢陽坑害同行直到逼死也不放過。
邱景也一樣,邱家的股票在他見到邢陽的那天就被海外金融項目套牢,邱家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圓印地產。
邱景清楚。
他未必是知道錯了,他只是怕了。
曾經的他冷眼旁觀,冷漠的看著,後來上了大學,學了醫,有了人人羨慕的好職業,世上的一切還是諷刺,有時候想問一句上天憑什麼。
邱景將這些事和談之瑜講出來的時候,最後問了一句:「我好好給他做手術,這事翻篇行嗎?」
談之瑜看著面前所謂的髮小,只覺得他陌生:「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欺負過他。」
邱景說:「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高中的他叫什麼。」
十年夠太多的事發生變化,邢陽早就不是那個乾乾瘦瘦人人欺凌的少年。
他堅韌勇敢,溫柔博愛。
-
「都是過去的事了。」邢陽撫摸著談之瑜的頭髮,輕聲安撫著他的心情。
但談之瑜做不到,他墨綠色的眼眸中有一座風雨動搖的堡壘在坍塌,他緊緊摟著邢陽,眼淚快要淹死人了。
他無法想像那時候的邢陽究竟有多難熬,這些年他要吃多少苦才能來到自己的身邊。
他心痛萬分,恨不得要將邢陽揉碎在自己的懷裡。
眼睛哭的又濕又潤,他小聲問:「邢陽你痛不痛啊...痛不痛....」
「不痛。」
「之瑜,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邢陽說。
「怎麼會不痛呢?怎麼會呢?從來都沒有人心疼你嗎?是嗎邢陽...是這樣嗎?」
邢陽的父母離開的那麼早,奶奶離世前更是什麼都不記得,他痛了又能怎麼樣呢?除了忍著,等待傷口癒合,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