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女士一臉憤憤,手裡的板栗狠狠扔到盆里,「那家人可欺負人,仗著有點權勢,胡作非為,之前咱不是大傢伙一起出錢,咱把村里那土路修修,以後也好走車走人嘛。」
「嗯,我記得這事兒。」
「那家人死活不出錢,說哎呀,我又不在乎這點路,反正我家在村口呢,修路好處也落不到我頭上來,我不出,誰愛修誰修!」
徐楚寧一臉難言。
徐女士繼續說:「那不沒辦法嘛,就剩下的十幾戶人家湊了錢,給路修了,結果倒好,他們說不要水泥路,完了到頭來非要給他們家門口也修,還要修到車庫去。人村支書沒辦法,就給他們修了。」
徐楚寧想起今天那小孩說的話,忍不住問,「他們家幹什麼的?這麼財大氣粗。」
徐女士一擺手,做了個「噓」的動作,「唉,不提,惹不起。」
徐楚寧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好說。不能說。
「哎,算了,不說這了。」徐女士嘆了口氣,一邊麻利地剝栗子,一邊言語,「你小時候就愛喝這板栗雞湯,我就每個月都做,你就是喝不膩。」
板栗絲滑,雞湯香甜,煮在一起,熬倒微微軟爛,是徐楚寧最愛的口感,煮過的板栗一咬就碎,醇厚香味經久不散,吃過還想吃。
徐楚寧笑了,眉眼間都是懷念,「後來我自己做,還做不出那種味道。」
「那時候啊,你一看見我從菜市場拎了雞回來,就高興,追在我背後跑,怎麼趕都趕不走。」
徐楚寧低頭笑著,時不時偏頭在肩膀上擦去眼角溢出的眼淚。
徐女士也哽咽了,「我當時就覺得,自己好沒用,沒能給你吃點好的,一頓雞肉湯就高興成那樣。」
「哈哈哈,哪有的事,明明是媽熬的湯太好喝了……」
「我去看看雞湯。」
「嗯,好。」徐楚寧也麻利地把板栗剝好,端去洗。
起身蹬了蹬腿,把身上的板栗皮的碎屑抖下去,拍拍手,不經意一瞥,就又看見停在山腳下的車子。
寂靜的午後,氣溫有些高,連帶著眼前的景象都看不真切。
徐楚寧眯了眯眼,努力聚焦,想看看車子裡到底有沒有人。
但車窗上貼了防窺膜,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徐楚寧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把板栗洗好,放到湯里煮,不一會兒就聞到了香味。
徐楚寧進了洗手間,把藥膏拿出來,仔細看了看成分,又聞了聞,就是普通的藥香味。
但他還是不敢相信,思前想後,還是沒用,又蓋上,放回口袋了。
湯燉好,端上來。
徐楚寧喝了一口,幸福得眯起眼睛,還是最懷念的味道,是他永遠做不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