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習慣。
不習慣現在的生活。
他就像一個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人,一點小小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每夜夢回時驚醒。
他離開郁風嶢了。
或者說,這世界上再也沒有郁風嶢了。
但似乎處處都是他的影子,籠罩在徐楚寧頭上。
他每天都在找房子,還想找工作,還想聯繫母親,也想交朋友。
徐楚寧已經不在乎形象了,他甚至走路走累了,就坐在馬路邊的長椅上吃餅喝豆漿。
天特別冷,他拿出手機,想著終於恢復自由身了,找些朋友出來玩玩。
但他哪來的朋友。
他進大學到畢業這幾年,都困在了郁風嶢身邊,沒有社交,沒有玩樂。
他想找邵羽非學長,但看他朋友圈,又覺得對方或許在忙。
他沒有朋友。
徐楚寧坐在長椅上發呆,感受著生命和歲月在自己體內流逝。
他走了許多地方,掃樓,租房,卻找不到合適的房子。
他的琴也放在柜子里,許久沒有碰過,落了灰。
晚上,他在街下的麵館吃重慶小面,有點辣,辣得他身體都暖洋洋的。
手機震了震,是母親的號碼,徐楚寧連忙擦了擦手,接起電話。
「媽。」
「哎,小寧,過年你回來嗎?」母親的聲音還是十分有力,呼吸也平穩,豐潤而健康。
徐楚寧一愣,拿下手機看日期,這才意識到原來快過年了,他竟然完全沒意識到。
哽了一下,差點被辣子嗆到,徐楚寧忙說:「嗯,我回去的,回去……」
「媽醃了臘肉和臘腸,你回來嘗嘗。」
「嗯,好。」徐楚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媽,最近家裡……怎麼樣?」
「哎喲,你看媽都忘了,本來前段時間就要跟你說的,村委那邊來了幾個人,跟我談土地分紅的事。」
「嗯?」徐楚寧有點沒明白,但想起之前郁書嵐承諾他的可以幫他管理土地增值,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既然是村委的人,就放心給他們弄吧。」
兩人又說了幾句家常,才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徐楚寧發呆。
等回過神來,面前剩下的半碗面也冷了,坨了,不能再吃了。
擦了擦手,徐楚寧把手機塞到口袋裡,拉上了棉服,把拉鏈拉到最頂端,把冷風都擋在外面。
回到酒店,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客房服務上來,說他之前預訂的半個月套房要到期了,問續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