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火。」徐楚寧一句話就把他堵住了。
「晚上還有工作嗎?」郁風嶢又問。
「沒。」徐楚寧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聲音乾澀,有些疲憊,「明天要去鎮上開會,下午吧,下午……後天要上課,明天上午備一下教案……」
提起那些孩子們,徐楚寧話總是會多一些。
郁風嶢就聽著,其實他挺沒興趣的,但他喜歡寧寧侃侃而談時候的鬆弛和舒展。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兒,郁風嶢問,「琴是怎麼壞的?」
徐楚寧睜開眼睛,眼神漸漸渙散,手指也不自覺地縮了縮,「小孩不懂事。」
其實追根究底,是那群針對他的老師,想故意看他不痛快,就使壞,讓學生把琴拿走,小孩子懂什麼,就不小心弄壞了。
「說不定就是那些小孩故意弄壞的。」郁風嶢也有些不滿,「現在孩子很多很壞的。」
「我知道有這種可能,但是後來我也接觸過那些孩子,他們本性不壞,我相信他們真的是無意的。」徐楚寧嘆氣。
難得見他在自己面前露出這個模樣,郁風嶢心裡再多疑,也不會說出來了。
「壞了,再重新買一把。」郁風嶢看著他的側臉,「你之前那把用了很久的琴,琴師我找……」
「不用你在多此一舉。」徐楚寧冷聲打斷他,「我不需要琴了,那把琴壞了我跟你道歉,不用買新的。」
「我不是要你道歉。琴給你了,就是你的,怎麼處置都是你的自由。」郁風嶢耐著性子解釋。
一提起重新買一把琴,寧寧就變得非常應激,似乎不想繼續聊下去。
郁風嶢本想問問他就這麼放棄了嗎?以前不是很想繼續演奏生涯嗎?
但怕說錯話刺激到徐楚寧,還是作罷。
火燒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徐楚寧先站起來,把喵喵裹進懷裡,「走了,回去。」
「嗯。」
郁風嶢把磚頭拋進火坑裡,起身,瞬間感受到腿上的疼痛,整個身軀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抓住徐楚寧的手臂。
「怎麼了?」徐楚寧嚇了一跳回頭。
郁風嶢半天沒說出話來,見他沒把自己推開,就更加得寸進尺,拽住他的手臂鎖在懷裡,靠上去,「疼。」
徐楚寧正要罵,打眼一看,他褲腿上好像確實有滲出來的血跡,忍了忍,也就算了。
一路上郁風嶢都靠在他身上,走得很慢,徐楚寧也不能判斷他到底是真的疼,還是只是想裝瘋賣傻抱著他,他想過把他推開,可山裡的夜實在是太靜太黑。
每次起心動念,他都會想起在懸崖的那個雨夜,他欣喜萬分地將妹妹推到安全岸邊,回頭,目睹男人墜河,那個場景他至今都不知如何形容感受。
那時候的郁風嶢比現在還瘋,死到臨頭了,大腿上還深深插著折斷的鋒利樹枝,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枯敗灰白,跟抹了一層劣質膩子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