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思延順手扶他一把,“嚇我一跳。”
扶在手臂上的手掌溫暖乾燥,或許是剛剛曬過太陽的緣故,貼在皮膚上隱約有些燙。
顏格無意識縮了縮手臂。
“它叫銀河號,我三年前買下來的。”靳思延鬆開手,低頭進了船艙,“我老早就認識它了,只不過沒想到會在啟唐的帆船基地看見,當時銀河號掛了待售的標,我就買下來了。”
像是想到什麼,靳思延抬手,輕輕拍了拍船身,眼神里也滿是懷念。
“老早?”顏格一時怔愣。
“嗯。”靳思延抓過沙發上的靠枕,整個人倚靠進去,愜意地嘆了一聲,聲音更顯得低沉慵懶,“大概是十年前?我不記得了,見過它一次,它很漂亮,我一眼就記住了。那時候這船還是別人的。”
靳思延像是想起什麼,稍稍垂眸,若有所思,聲音都低了下去,“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誰?”顏格眼神顫了顫。
“銀河號當時的主人。”靳思延聳聳肩,一筆帶過,“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賣掉銀河號,有可能是有了更好的船吧。”
“是嗎?”顏格淡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靳思延沒答話了,目光不遠不近地落在船艙頂部,不知道在想什麼。
顏格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只生出一種穿越的錯覺。
上次這樣安穩地待在銀河號里,是在什麼時候?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也許是六年前,也許是五年前。十五歲那年,父親慷慨地買下它,當做生日禮物,顏格也再不用去蹭別人的船出海玩。
那時一切都太過順遂,讓他漸漸忘記,生活里,不如意才是常態。
顏格從來沒有想過,銀河號會被低價賤賣,正如同他沒想過,自小敬仰的父親,會一夜之間變得可怖而陌生,而他的人生,自那一時刻開始,已經走上與預想中截然不同的道路。
銀河號賣掉的前一晚上,他獨自一人,起航去了那個避風港。
那時候是冬天,晚上特別冷,沒什麼人,他沒在艙里待著,只在外面坐到半夜。
他只來過這兒兩次,一次在十六歲,一次在二十一歲,只不過,第一次有人在身邊陪著罷了。
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艘船。
“顏格?”
耳邊傳來一聲喊叫。
顏格猛地回神,一轉頭,靳思延不知何時從沙發上起來了,正不知所以地看著他。
“怎麼了?”顏格吸了吸鼻子,兀自鎮定,一時有點面熱,狀似無意地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