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療養院出來的時候,天上開始下雨,連綿的毛毛雨,不像夏天,頗有些傷感的意思。
顏格沒有打車,也沒有帶傘,淋著雨慢慢往家裡走。
他甚至都不在乎路上是否有人將他認出來,因為他突然明白,曾經發生在自己家裡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下去的,就像母親的應激障礙一樣,即便父親已經死去,他留下的影子也會一直籠罩著。
無法掙脫,也不能懷有渴望。
山下,遠處海面波濤起伏,似乎在醞釀一場風暴,顏格蹲在路邊,淋著雨,看著遠處壓抑的蒼穹,心裡卻突然釋然。
假如一場海嘯吞噬了這座城市,那他的擔憂、猶豫、思慮,都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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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路口,顏格一邊摸鑰匙一邊抬頭朝家裡的方向看,卻突然看見門口坐了個身影。
往前走了兩步,眯眼聚焦,顏格心口一顫,卻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靳思延坐在台階上玩手機,看上去十分無聊的樣子,不時抬頭,伸手摸一摸旁邊的盆栽,又低下頭去,繼續在屏幕上劃。
面前黑影罩下,男人才回過神來,遲遲地抬頭,正對上顏格無奈的笑眼。
“起來,地上冷。”顏格朝他伸出手。
靳思延把手機裝起來,握住他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來,低聲抱怨,“等你好久了。”
顏格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物件,順勢塞進他手裡。
靳思延低頭一看,掌心裡躺著一根備用鑰匙,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人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他了,頓時有點驚愕。
“以後你可以直接進去,”顏格抿唇,耳尖有些發燙,“老是在外面會很冷。”
印象里,靳思延在他家門外等了好多次,每次都在外面吹冷風。
反手握住顏格的手腕,靳思延湊過去,笑了一下,“抱抱我就不冷。”
話音落下,顏格當真伸手,用力抱了他一下。
靳思延沒料到,只是突然覺得這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收了調笑模樣,抬起手回抱他。
過了一會兒,顏格低聲開口,“我今天去了監獄。”
靳思延頓了頓,“我知道。”
“你知道?”顏格看著他。
點了點頭,靳思延說,“對不起但是,我查了一下。”
說完,面色有些沉了,望著顏格的眼睛,好像在觀察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