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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緊……」,他一把握住雲胡手中濡濕的細棉線,只稍稍一抬眼,便將棉線穩穩地穿過針眼。

雲胡心如擂鼓,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廓,仿若柔軟的羽毛輕掃而過,酥酥麻麻的,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眼帘低垂,纖長的羽睫輕輕地顫動著。

窗外野雀嘶鳴,在這寂靜的夜裡尤其震耳,謝見君如夢初醒,他立時收回手,眼神中閃過一抹難得的慌亂,他自詡端方持重,從容自若,現下竟自亂了陣腳,乾燥的掌心好似驀然燒起一團火,火苗冉冉,蔓延至心底,所燃之處,一片燎原。

第20章

晨曦初露,山林間薄霧繚繞,細小的雲片捲起層層白浪。

謝見君推開屋門,瑟瑟的涼風裹挾著潮濕的氣息迎面而來,他抹了把臉,長長地抻了個懶腰。

昨夜那一瞬的慌亂過後,他竟是連書都讀不進去,草草晾乾了紙墨,便尋了個藉口歇下了。可偏偏腦袋裡霎時清明,燭光下,雲胡染著緋意的臉頰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他不敢翻身亂動,板板正正地躺了半宿才等來了睡意,今早醒來時,渾身酸疼,肩膀頭子僵硬得很。

他站在院子裡簡單地活動了下筋骨,村裡的屋頂飄著裊裊炊煙,早起的人家,這會兒已經開始準備早飯。

秋末寒露霜重,缸里存留的水冷得刺骨,他將灶火生起來,燒開一鍋熱水。不曉得雲胡昨夜幾時歇下的,滿崽又因著天冷愛賴床,灶膛里就一直燃著小火,待他們起來後,也還有熱水可以盥洗。

前些日子,雲胡去村里油坊榨豆油,謝見君囑咐他將榨乾油的豆餅捎帶著拿回來。他把豆餅子掰碎了,蒸炒後拌在雞食里。小村落里沒有正兒八經的獸醫,家養的雞生了病,就只能眼巴巴地干靠著,他們四方小院裡,統共就養了這幾隻,可不能遭了瘟,滿崽還期待著年底吃肉呢。

餵完了雞,謝見君直了直腰,從小菜園摘了些青菜,尋思熬些菜粥作早飯。雲胡慌裡慌張地從屋裡出來,見他站在院裡,邁出的腳又退了回來。

「起來了?」謝見君開口打破此時的寧靜,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寡淡,還帶著早起的沙啞。

「嗯」雲胡極其輕微地點點頭,下意識地摩挲著手指,昨日溫熱掌心包裹住的手隱隱發燙,他窘促地攏了攏垂在肩上的碎發。不知緣何,他並不害怕謝見君,許是這兩個月來,謝見君待他都是極好的,不像從前,他娘讓他去找村里二麻子換土豆,那二麻子藉機摸他的手背,他嚇得在家躲了好些天才敢出門呢。

謝見君往灶房走,瞧著雲胡還傻愣愣地站在屋檐下,「我燒了熱水,你盥洗時舀些出來,天寒,別再用那冷水了。」

雲胡低低地應了聲「好」,縮著腦袋回屋裡把滿崽也喚了起來,倆人穿戴好衣衫,再出來時,謝見君已經將熱水舀進木盆里,端放在水缸旁邊,盆沿兒搭了個手巾,方便他二人淨面。

雲胡不敢再磨嘰,濡濕了手巾,給滿崽抹了抹臉,自己又胡亂洗了洗,將水倒進菜園裡,忙不迭進灶房把忙了一早上還沒歇歇的謝見君換出來。

熬菜粥不算麻煩,謝見君得了閒空,進柴房看自己昨日泡在水盆里的黃豆,這豆子都是他挑揀出來色澤鮮亮,籽粒飽滿的新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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