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頂上乍然傳來一聲輕笑,「那衣角再搓,可是要給搓破了。」
一縷羞意透上心頭,雲胡漲紅了臉,緊攥衣角的手指無處安放,他怔怔抬頭,正對上謝見君溫柔的眸光,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謝見君曉得他臉皮薄,歇了打趣他的心思,指了指他身前沾著的碎布,「這是要做什麼?怎麼弄得衣衫上都是碎布頭?」。
「要、要給滿崽做鞋、打、打腳。」,雲胡笨嘴拙舌地解釋道,臉紅得像蘭月熟透的櫻桃,鮮紅欲滴。
謝見君淺淺「哦」了一聲,整日整日地為了生計而奔波,都沒得注意到這些事兒,原是想著哄得滿崽高高興興的,就是報了原主的恩情,如今看來,照顧孩子這事兒上,還是雲胡心思更為細膩些。
他心頭湧上一絲愧疚,「我幫你一道兒吧,你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交予我便是。」,說完,就將手中的手冊一收,起身要隨著雲胡進屋。
雲胡正忙著打褙子,他裁了謝見君的舊衣,疊成一層一層,準備熬了漿糊,就將其粘起來,等著幹了描樣。他是不敢使喚旁人的,但架不住謝見君堅持,便鬆口說想去熬漿糊。
謝見君二話不說,就將熬漿糊的活計給接了過來,他起鍋生火,往灶膛里添了一把乾柴,待引起火苗後,就往鍋中舀了勺清水,混著小半碗麵粉,末了,還滴了兩滴葷油,生著小火,慢騰騰地熬煮著。
擔心麵粉湯沾底,他拿著筷子,沿著鍋沿兒,一圈一圈打著轉地攪動著,眼見著麵粉湯越來越稠厚,「咕嚕咕嚕」冒著細細密密的小氣泡。他用筷子緩緩挑起,米白的漿糊拉起了細長絲兒。
謝見君澆滅灶台里的火,將漿糊盛在大白瓷碗中,端著往灶房外走。
堂屋裡,滿崽圍著雲胡四處轉悠,謝見君推門時,這小崽子嘴裡還哼哼唧唧地,鬧騰著讓雲胡在新鞋子上繡一隻威風凜凜的大老虎,還說大虎的每雙鞋子上,他娘都給繡了大老虎呢。
雲胡苦著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從前還在家裡時,他娘捨不得他糟踐布頭,從不許讓他拿來練手,只平日裡給他們縫補些衣物,針腳上還算是看得過去,唯獨這繡功委實有些拿不出手,繡出來的花葉,別說是同原物一模一樣,可以說是毫不相關。
但現下滿崽偏偏又稀罕得緊,他被纏得無法,不得不硬著頭皮,先將大老虎的事兒給應下來。
謝見君瞧他一臉為難模樣,走近一步,拎著滿崽的後頸,將人從雲胡身上扒拉開,輕點了點這小傢伙的鼻尖,「你個小無賴,慣會折騰好脾氣的人,有這黏糊人的勁兒,去院裡瞧瞧,我聽著草窩裡的老母雞可是又下蛋了。」
那幾隻老母雞,滿崽拿著仔細得很,不諳世事的他,也曉得那老母雞下的蛋能換銀錢回來,有了銀錢,雲胡就會給他買麥芽糖,小小的認知里,已經將雞蛋同麥芽糖劃了鉤子,如今聽謝見君這般說,忙不迭溜出了屋子,什麼大老虎都被扔到腦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