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滿崽沒了影兒,謝見君收斂起目光,扭頭看向雲胡。
雲胡侷促地縮著肩膀,手指正要搭上衣角,想起謝見君先前在灶房裡說的話,又悄默聲地垂向兩側。
「若是不方便,不必應下他,滿崽是能聽進去話的,待我同他說便是,不須得勉強。」謝見君不忍開口替他解圍。
「不、不用」,雲胡想也不想,立時就拒絕了,速度之快,連謝見君有些怔。「我、我行……」,他不很有底氣地替自己找補道,心裡卻琢磨著,回頭自個兒趕著沒人的時候,練練手,總不好讓滿崽穿出去,被村里人笑話。
謝見君微楞,低低地笑起來,烏黑的眼眸中氤氳著笑意。他順手把大白瓷碗端過來,「這漿糊我熬好了,你看看可還能用?」
「我、我來……」,雲胡將碗接過去 ,他用漿糊把剪裁好的舊衣碎步一層層貼在案桌上,待晾得干硬,喚滿崽過來,依照著他腳的大小,剪出了鞋底子和後腳跟。
這做布鞋,不似謝見君想得那般簡單,雲胡拿著剪刀在一堆碎布頭之間穿來穿去,他手穩當得很,甚至不用比量,約摸著裁了幾截白布滾邊兒,將鞋底連著後腳跟結結實實地包裹起來,拿漿糊粘好,按平在案桌上。
等著晾乾的閒空,雲胡又重新裁了布做鞋面,鞋面的內里,他添了一層柔軟的薄絨布,讓滿崽穿起來更暖和,也更舒服些。
謝見君幫不上忙,便攔了做飯的活計,先前雲胡在罈子里淹了些酸豇豆,他撈出些來切碎,拌在米粥里,又熱了幾個烙餅子,三人湊活著吃了一頓晚飯。
夜裡,
雲胡挑著燈納鞋底,天愈發冷了起來,他想讓滿崽早些能穿上軟和的新鞋。滿崽貼在他身側酣睡,不時咂摸咂摸嘴,不曉得夢裡吃什麼好吃的呢。
謝見君沒什麼困意,便將書冊翻找出來,研了磨,半個身子俯在案桌上抄書,他熟讀上幾遍,再默在紙上,既是入了腦子,又練了字。
天烏漆漆的,屋裡燭火昏暗。
這一入夜,雲胡的眼神就差些,棉繩捻了好幾遭,也穿不進那針眼,他急得臉憋得通紅,渾身冒起一層熱汗。
謝見君剛默完一章書,將墨跡還未乾的紙放在一旁晾乾,略一歪頭,瞧著雲胡緊蹙著眉頭,倔強地對著那細小針眼乾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