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緊了緊眉頭,「天冷怎麼不多穿些?大年下的,若是受了寒氣,一整個年都要過得不爽利了。」。
好在火爐燒得旺盛,這屋子裡並不算冷,但他還是囑咐雲胡快些把棉衣穿上,小心著涼。
雲胡輕咬了下唇,低低地應了句「好」,才將棉衣從身後拿出來,慢騰騰地往身上套,動作極其小心,好似這棉衣是什麼易碎之物似的。
尋常時候雲胡穿得厚實,一層一層地套在身上臃腫得同球似的,謝見君只當他冷,便將屋裡火爐燒得暖烘烘的,現下掃了一眼他身上的棉衣,才驚覺這棉衣竟是薄薄的一層貼著身,許是用的陳年棉花,聞著有淡淡的霉味,怕是穿著已經不暖和了。他心裡默默地記下,只等著過幾日得空去買些新棉花來,做上兩身新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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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飯是汆的肉丸子湯,臘月天冷得不像話,村里人都愛喝些湯水暖暖身子。
謝見君將買來的肥瘦相間的豬肉撕去筋膜,剁成細密的肉糜,添著調料攪拌勻和。待鍋中的水燒開,他拿勺子挖出一個個圓溜溜的肉丸子,下進滾熱的水裡。
雲胡切了白蘿蔔絲,也一道兒倒進鍋里煮熟。
臨了出鍋前,謝見君還點上兩滴葷油,葷油一入鍋,油滋滋的香氣四溢,勾得滿崽和小山眼睛都看直了,扒著灶房的窗戶直咽口水。
待他端著肉丸子湯回臥房時,兩小隻已經乖巧地坐在炕桌旁,碗勺也都依著人頭數安放好。
「來吃飯吧。」像往常一般,他將肉丸子湯依次分給面前幾人的碗中。
乳白的湯里,一個個粉嫩的小肉丸似是游水的鴨子,一口咬下去,鮮嫩的肉汁在口中爆開。滿崽被燙得直咧嘴,一個丸子分三口才咽下去。
小山原是有些拘謹,這會兒見滿崽一口接一口吃得暢快,加之湯頭鮮甜,肉丸子汆得結實,嚼起來「嘎吱嘎吱」作響,他悶著頭喝得肚皮撐得溜圓。
待他二人面前的碗空了,謝見君又給他倆添了一勺,余光中瞥著雲胡心不在焉地點著碗中的肉丸子,手裡的餅子還剩了大半兒。
「不合胃口?」他湊近他身側,溫聲問起。
雲胡正出神,手指不自覺地磋磨著棉衣的衣角,冷不丁神思被打斷,他茫茫然抬眸,反應過來,忙搖頭否認,「不、不是……」
擔心被謝見君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他垂下腦袋,大口大口吃著手裡的餅子,單薄的棉衣沁著滿後背都是涼意,衣角的破口處隱隱有白絮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