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謝見君一怔,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多時,衙役在考場中穿插著送熱水和吃食,他草草墊了墊肚子,歇息了片刻後,便將記在草稿上的要點稍加潤色,一氣呵成,謄抄在考卷上。
他抬手示意要交卷,衙役前來收走了他的草稿紙,盯著他把考具收整進考籃里,確認無誤後,才陪同他一併將考卷遞交給縣令。
律法規定,不可當面閱卷,故而縣令收下卷子,便將其擱置在一旁,朝謝見君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衙門口已然有幾個先交了考卷的考生,只待湊齊了人數,衙役才開門放排。
謝見君碰巧同盧笙一道兒放排,剛出了衙門口,盧笙就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方才被抬走的書生,忍不住一陣唏噓,誰都知道,此趟若是沒考成,這書生便是要再等上一年,一年光景,足夠改變許多事兒了。
「不過,謝兄,你可真厲害,換做是我,那般情形下,甭說是救人了,就連答題我都得緩上好一會兒呢。」,說起謝見君救人之事,盧笙眼眸微微發亮,難掩崇拜之意。
「盧兄過獎了,只是情勢緊急,來不及細想罷了。」,謝見君謙遜回道,只是搭把手說句話的事兒,承不了這般盛讚。
「謝兄太過謙虛了,不知謝兄答得如何?」,叨叨完書生的事兒,盧笙謹慎問起考試,他碰巧坐在謝見君的後方,正好能看到他答題時的從容模樣。
「尚可。」謝見君淡淡道,不到成績出來的時候,他也不能確保自己考得如何。
「我瞧著你下筆可穩當了,不像我,明明都打下了草稿,往考卷上謄抄時還是磕磕絆絆,你都不知道,那衙役吹哨的時候,我緊張壞了,一開始還總打嗝,旁邊的書生還笑我咧。」,盧笙這個話癆子,剛考完第一場,興奮勁兒還未消,閒不住嘴,拉著謝見君好一通聊。
趙嶺唱保後,便同其他陪考的人都等著衙門外,見盧笙絮絮聒聒地同謝見君走出來,連忙迎上前去,問了問考試的情況,謝見君如實回答,說辭同盧笙問他時無異。
盧笙藏不住話,當即就跟趙嶺繪聲繪色地講述謝兄如何在考場上臨危不亂,救他人性命的光輝壯舉。
謝見君聽著一陣扶額,暗忖盧笙不去說書,真是浪費了他的口才,平平淡淡一件小事兒被盧笙一通「添油加醋」,即便他身在其中,也不免懷疑,盧笙嘴裡這個「頃刻間救書生於危難之際」的人是不是自己了。
大抵趙嶺也曉得自己這一手教出來的學生何種德行,當下便一臉嫌棄,叫他把心思放在科考上,別成日裡老往那茶館裡鑽。
回身,他用力地拍了拍謝見君的肩膀,卻是什麼都沒說。那會兒見著有考生被抬出來,他只瞧了瞧不是自己的學生便松下心來,不成想竟是跟謝見君扯上了關係。他捫心自問,如若是自己,在那般情形下,他未必能作出犧牲自己科考時間,成全他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