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考完,他心裡一直繃緊的弦驟然鬆了,身子骨也跟著垮了下來,晚些就渾身燒得同大火球似的,這可把雲胡給擔心壞了,登時就讓滿崽在家看顧好他,自己則請來醫館的大夫。
一番診治後,老大夫捋了把花白的鬍鬚,「沒旁個毛病,就是累得氣血虛,好好地睡上一覺,睡醒了人就沒事了。」。
雲胡聽了這話,才寬了心,送走老大夫後,他打來一盆水,濡濕了手巾敷在謝見君的額頭上,片刻功夫就換上一茬。
連著燒了兩日都不見要醒的跡象,雲胡又猶自著急起來,琢磨著要不要再請老大夫過來給瞧瞧,哪怕是給紮上兩針,亦或是開兩貼藥,也好過讓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昏睡著。
滿崽伸手探了探謝見君的鼻息,得知他還喘氣後,自己撫了撫胸口,轉而看向眉頭緊鎖的雲胡,「雲胡,阿兄怎麼還不醒?子彧說,宴禮兄長只歇息了一日就生龍活虎了。」。
「噓,小點聲,莫要吵醒你阿兄……」,雲胡手抵在唇邊,低聲道。
「小崽子,你同子彧,連這點都要攀比嗎?」,謝見君緩緩睜開眼眸,聲音浸著一絲初醒的沙啞,方才滿崽伸手探他鼻息時,他便已經醒了,只是眼皮子沉重,就多歇了一會兒。
「阿兄,你終於醒了!」,滿崽一整個撲到他身上。
謝見君只覺得胸口處一沉,險些沒提上氣來,曉得滿崽是擔心自己,他伸手柔軟小崽子的額發,寬慰道,「阿兄沒事,只是有些累,多睡了些時候。」。
抬眸又見小夫郎紅著眼圈怔怔地瞧著他,發青的眼底滿是血絲,
他強撐著坐起身來,平日裡高高束起的烏髮散落下來,掩著蒼白的病氣,「雲胡,讓你擔心了。」。
盼了兩日,終於把人盼醒了,雲胡探了探他額前,確認已經退燒後,鬆了一口氣,「不、不燒了就好、你餓不餓?要、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見君這會兒還有些虛弱,便只喝了點米湯。
待精神頭緩過來,又是兩日過去了。
山長發話不用去學府點卯,但讀書一事兒也不能丟下,他白日裡在豆腐坊給雲胡打下手,閒時便翻看兩頁書本,得了空就帶兩小隻去街上逛逛,買些零嘴給打打饞嘴。
滿崽雖欣喜他家阿兄終於有空陪自己了,但因著天天在謝見君眼皮子底下習字,稍有應付,就得掀頁重寫,又不免懷念起先前他家阿兄去上府學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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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九月,時值桂花盛開的時節,連蒼山鬱鬱蔥蔥一片金黃。
初一一早,磨完當日要售賣的豆腐,謝見君穿戴好衣衫,同雲胡相攜著往貢院去。
今個兒是鄉試放榜的日子,他難得也有了幾分緊張之意,早起時還系錯了扣子,惹來小夫郎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