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神色一怔,隨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你怎麼能不跟著阿兄同去呢!」,滿崽乍一聽就急了。此番他阿兄去上京,路途遙遠,光是在路上就要耽擱近一月,還要提前去備考,倘若會試過了,又得準備四月的殿試,這一趟高低都得五六個月耗在上京呢。
「雲胡,你捨得同阿兄分開這麼長時間嗎?我聽季子彧說,上京的姑娘家開放得很,光天化日之下亦有明晃晃在大街上的搶婚之人,阿兄、阿兄在上京若是有了旁人,你如何辦?你不著急嗎?你不跟著去盯著阿兄嗎?」。
雲胡被滿崽這一連珠炮似的問題砸暈了頭,回過神來,他抿抿嘴,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先、先前你阿兄四處奔波考試的那段日子、咱們不、不也照樣過來了?去上京、哪、哪裡是來府城這般容易?你阿兄要、要忙著會試、我去,也幫不上他什麼忙,只是平白給他徒增煩惱罷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若不好開口,那我去跟阿兄說……」,正說著,滿崽起身就要往屋外走,似是想起什麼,他又折返回來,從炕頭的斗櫃裡抱出個小陶罐,一股腦塞進雲胡懷裡,「你別怕,我知道去上京花錢多,這些年阿兄和你給我的壓歲錢,我都好好存起來了,你帶著這些錢,要是還不夠,咱們就再想別的辦法,我來跟阿兄說!」。
雲胡一把將他拽住,桎梏在懷中不撒手。
「別去、別去說、滿崽乖、別說……」,他身子微微顫抖,緊扣著滿崽的指節泛白,「你聽我的、別、別跟你阿兄說這些、他每日溫書已然夠辛苦了、左右也不過月余、總能、總能熬過去的、」。
他即為謝見君的夫郎,本就該替他排憂解難,這一番跟著去上京,最起碼的安頓就是個大麻煩,何至於在這麼要緊的關頭,非要貪戀這點溫存,倘若、倘若謝見君當真有在上京能得貴人相助,他也、他也認了,他只想讓他過得好,如此,自己多受些委屈也無妨。
謝見君剛從季府回來,他站在西屋外將二人的對話完完整整地都聽了去,搭在門把上的手緩緩垂下。
轉日,
東市有早集,隔壁雜貨鋪的婦人一大早就來喚雲胡去趕集。
這集上常有獵戶,擺攤賣剛從山上打下來簡單拾掇過的毛氅,這種皮毛買回來雖自己要再繼續處理,但價錢上,要比繡莊便宜許多,雲胡盤算著若是運氣好能碰上合適的,便買來給謝見君做一件好禦寒的皮氅子,他聽人說,上京冬日極冷,那貢院更是冷得駭人。
他還想再買些棉花和布匹,多做上幾身棉衣和棉鞋,上京多雪,出門在外濡濕了鞋襪,來不及替換的話,恐怕要凍壞了身子。
這一合計,要買的東西還真不少,吃過早飯他便跟隔壁婦人出了門。
謝見君正值休沐,家裡有他看顧著,倒是不用太擔心。
送走雲胡後,謝見君回身收拾炕桌上的碗筷,滿崽一巴掌按住他的手,「阿兄,你何時要去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