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暗暗有了思量,滿崽當即就仰頭看了看外牆上的窗欞,見那窗欞被木板釘死,只余著一拳頭大小的洞,恰恰能將這布團扔出來,他更加確信,季子彧大抵就是被關在了他面前的這間屋舍里。
他記了記此處的位置,又墊著腳繞到前門,屏息貼在門板上,聽著屋中隱隱有說話聲,至少有兩三個漢子,他沒敢打草驚蛇,登時便馬不停蹄地捏著布團往府衙跑。
臨近府衙,遠遠看著門口處立著一人,身形像極了雲胡。
滿崽急剎住腳步,眯著眼仔細辨之,那人的確是發現他不見了,急急慌慌跑來府衙找謝見君的雲胡。
他不敢再往前走,但又因著手裡還捏著季子彧特地扔出來求救的布團,一時猶豫不決,若是讓阿兄知道他偷跑出門,還獨自摸去了那般危險的地方,肯定不會輕饒了他。
正當他躊躇時,「謝書淮……」。
謝見君陰惻惻的聲音,倏爾在身後響起,滿崽嚇得渾身一激靈,只覺得後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他幾乎都要把這個名字給忘記了。
那會兒還在福水村,有一年,里長登門來統計戶籍,說起他的名字,還是出生時謝三隨口給取的,要上戶籍,就得有個正經的大名,謝見君便在戶籍冊上給他填上了「謝書淮」三個字。
這些年,周圍人都是「滿崽滿崽」地喚著,連他都不記得,自個兒真正的名字,叫「謝書淮」。
但眼下,他心裡清楚,謝見君直呼他大名,並非是想同他敘舊。
他僵硬地回頭,努力地從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等不及開口,身後就先挨了兩巴掌。
「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在家呆著,不許出門?」,謝見君微眯了眯眼,危險之意溢於言表,他聲音溫柔,說出口的話卻很嚴苛。
雲胡聽著動靜小跑過來,抬眸見謝見君臉色難看極了,登時就拽上滿崽,「走、趕緊、趕緊回家、別添亂、」。
滿崽癟癟嘴,「金豆豆」險些奪眶而出,又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從衣袖裡掏出布團,雙手舉高,「阿兄,我從正涯街的巷子裡找到了這個,是季子彧丟出來的,我找到他了……」。
謝見君一怔,連一旁的雲胡都變了臉色。
「先跟我進來……」,他揪起兩小隻,二話不說,直接拉進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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