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禮正等著城門口抵來的消息,聽著書房門開的聲音,還當是府役回來了,翹首看見謝見君帶著雲胡和滿崽進來,他眸底閃過一抹驚訝。
「宴禮,你看看,這是不是子彧的衣裳……」。
他接過染血的布條,細細地一打量,雖是分不清這布條上的鬼畫符是什麼,但布團的確是季子彧身上扯下來的,這回形暗紋出自上京的一品繡莊,衢州繡不出這樣的花紋。
謝見君單看他的神色,便知滿崽的話沒說錯,他拍拍小傢伙的腦袋,
「小崽子,這上面的鬼畫符,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滿崽點點頭,指著布團,椅一字一句認真說道,「這寫著是『上京』和『發賣』四個字……」。
季子彧之所以會遞出這樣的消息,也是確認了自己遭此劫難,是上京那邊動的手腳。
他和阿兄在衢州一向行事低調,自個兒的身份連滿崽都不曾提及過,但那白頭巾漢子出口便說他是大官家的公子哥,想必,至少計劃這綁票一事的主事之人,是來自於上京,加之阿兄說過爹來信讓他二人回家,他更加斷定自己沒猜錯。
但在一開始時,他還天真地以為這幾人是爹派過來的,可後來聽漢子說要找人牙子把他發賣了時,才恍然大悟,人是上京過來的沒錯,只目的,怕是應了府中那人的命令,要搶在爹前面,先行除掉他們倆。
季宴禮早在滿崽說出這四個字時,就明白季子彧費盡心思,想要讓他知道的事情是什麼了,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神中迸發著凌人的寒意。
倘若先前還抱著是當爹的過來擄走季子彧,以此來威脅他回京的希望,如今看到這布團,便也想明白了,他爹即便一向不喜他二人,這些年亦是不聞不問,但也至於缺德到把自己親兒子發賣出去。
謝見君並非是愚笨之人,又何嘗看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曉的這是大戶人家內里見不得人的腌臢事兒,他上前按了按季宴禮的肩頭,撫慰道,「有什麼事情先放放,咱們先去找子彧……」,他垂眸看向瑟縮在雲胡身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滿崽,「小崽子,你是在哪裡找到這布團的?」。
「在正涯街的一處破敗的矮巷中……」滿崽回憶起剛才努力記下來的地方,「那屋舍外牆的窗戶,都已經被木條釘死,有處小後門也用鐵鏈子上了鎖,前門的門口立著一棵大榕樹……」。
話說到最後,他突然蹦出來一句,「阿兄,我能同你們一起去嗎?」,立時招來謝見君一記怒瞪,「胡鬧,那是什麼地方?你還敢跟著去?」。
滿崽手指攪弄著衣角,弱弱囁嚅道,「萬一、萬一季子彧又傳消息出來,你們看不懂,我去,還能幫得上忙……」。
謝見君臉色看起來稍好了一些,雖是有些勉為其難,但到底還是答應他的請求,只是將雲胡留在了府衙里,托知府大人幫忙照看一二。
走時,雲胡不放心地半蹲在滿崽跟前,給他整了整衣襟,「一定、一定要顧忌好自己的安危、不許逞強、要聽、要聽你阿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