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保結的稟生呢?他人怎麼不在?」,謝見君合上路引,溫聲詢問起來。
褚白一門心思都在香噴噴的肉包上,謝見君話都說完了,頃刻,他才如大夢初醒一般,咽了下口水,回道:「草民來得早些,保結的先生,以及互結的另外四位考生,都得要等府試前一日到。」
「 嗯……」謝見君頷首,將手中的文書送還給他,「你帶著這路引,等下去府衙找陸大人,將今日發生之事告知於他,他會給你安排這後面的事情。」
褚白雖不知謝見君要他去尋那位陸大人是為何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答應了下來。
一場急急火火的鬧劇落幕,圍觀的百姓陸陸續續地散去。
鹿永新也跟著撫了撫胸口,暗戳戳地松下一口氣。
「鹿掌柜……」謝見君緊接著一句陰惻惻的喚聲,又讓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中。
「大、大人,您還有何吩咐,儘管告知草民,草民必當竭力配合宋府役,早日破除盜賊偷竊一案!」,他馬不停蹄地表忠心,像捧著聖旨一般,畢恭畢敬地拱手。
謝見君冷哼一聲,顯然是不買他的帳,「鹿永新,你方才說這客棧的房費,是依照著時節而變動起伏,對嗎?」
鹿永新臉色驟變,他還當是已經把這檔子事兒給糊弄過去了,沒成想知府大人斷完官司後,又揪了出來,他訕訕地張了張口,心道難不成要跟謝見君說,這滿甘州城裡的客棧掌柜,都眼巴巴地指著府試,想要從考生們身上大撈一筆嗎?
「今日五十文,明日二百文,本官倒不知道,是何種時節,能讓這房費起伏如此之大?鹿永新,難不成,你是單創了一套曆法嗎?」
謝見君說話向來都是溫溫和和,哪怕現下質問,也是一樣的語氣,若不是鹿永新將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還真以為面前這人在溫聲柔氣地同自己嘮家常呢。
但現下他可沒心思多想,「草民不敢!草民、草民這就讓小廝重新調整房費!」
謝見君神色淡淡,面上沒見著有什麼波瀾,鹿永新便愈發大氣不敢出,身子緊繃成一條直線,連滿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半晌,他才聽著頭頂上方傳來清潤低沉的聲音。
「本官話不多說,你且好自為之。」話落,謝見君拂袖而去。
鹿永新跌坐下,猶如得了赦免一般,整個人癱軟成一團,懸在鬢角多時的冷汗,終於滴落在地上。
褚白手捧著熱乎乎的肉包子,瞧見他這幅狼狽模樣,撇撇嘴,輕「嘖」了一聲,而後又將目光放在遠去的謝見君的背影上,眼含艷羨地感嘆道:「原來這就是傳說中沅芷澧蘭,光風霽月的知府大人吶!可真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