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見爹爹?」謝見君整了整衣袂,給好大兒擋住毒辣的日光。
「想見!」大福想也不想地應聲,仿若這話含在口中燙嘴似的。
謝見君一窒,抬袖輕敲了敲他的腦袋,酸溜溜地說:「你這崽子,從前我出門時,可沒見著你這般惦記我。」
大福回身圈住自家阿爹,他胳膊短,只能環個半圓,卻也是牢牢地抱住謝見君,像小雞啄米一般,啄了他滿臉的口水,「大福喜歡爹爹,也喜歡阿爹,都喜歡!」
謝見君哭笑不得,總覺得似是被哄了,又像是沒被哄,他吐了口氣,縱容笑道:「小崽子,你倒是還挺會端水,兩邊都知道要給自己落個好……」
將將過了三歲生辰的大福不曉得什麼叫端水,但阿爹方才問自己想不想見爹爹,他心中高興,揪住謝見君的衣袖,一個勁兒地追問如何能見。
「這還不簡單?」謝見君故作高深地賣起了關子,眼見著好大兒那雙像極了雲胡的圓眸中,盛滿了亮晶晶的碎芒,他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說著,他豎起一根手指,笑眯眯地諄諄誘導,「爹爹此行是有要緊的事兒去做,咱們就悄悄地跟在他身後面,暗中保護他的安危,如何?」
大福用力地點點頭,他看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知道不會跟爹爹分開了,「我們是不是不能被發現?」他特地壓低了音調,極小聲地問道。
謝見君見自家兒子如此上道,笑意幾乎要裂到耳朵根,他壓著揚起的嘴角,半哄半誘騙道:「若是被發現了,咱們就得被爹爹趕回家了,大福也就不能一直跟爹爹在一起了。」
大福緊抿著嘴,探手扯了扯謝見君的小拇指,煞有其事地同他拉個鉤,「那說好了,阿爹可不能反悔的!」
「阿爹想來說話算話,何曾糊弄過你?」謝見君信誓旦旦道,將最麻煩的一事兒解決了,他眸底笑意再遮掩不住,說到底並非是他粘人精,一步都離不得雲胡,只這小夫郎如今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了,他擔心歸擔心,但也不想將人困在一隅宅子裡。
況且,當初這甘盈齋,是他鼓勵雲胡一手操辦起來的,如今更是什麼阻攔的話也說不得,不過好在這次要去的地方是白頭縣,尚且還在他的管轄地域內,明著不能跟,暗地裡也能去瞧瞧,但倘若要出甘州,他就當真不能隨行了,這律法有令,地方官員未經傳召,不得擅離轄地。
遙遙追著小夫郎的馬車走了大半天,日暮西沉才瞧見白頭縣的城門。
謝見君離著車隊數丈遠便下了馬,帶著大福在城外茶攤上歇了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