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何時進城?再晚些怕是要關城門了。」陸正明將韁繩拴在茶攤旁的樹上,前來詢問。
「不急,等夫人過了城門口,咱們再走……」,謝見君招呼他坐下喝盞茶,自己沖了沖茶盞,給身側的大福斟了杯涼白開,「來喝點水潤潤嗓子,這一路嘰嘰喳喳,喉嚨都要冒煙兒了吧?」
「阿爹,喉嚨為什麼會冒煙?是像犼一樣噴火嗎?」大福雙手捧著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輕啄著,還不忘空出嘴來表達自己的疑問。
謝見君將茶杯又往他面前推了幾分,一本正經地哄騙道:「是這樣沒錯,你再不喝水,一會兒就要噴出火了,到時候把你爹爹招來,咱二人城都沒進就得收拾鋪蓋回府城了。」
大福連忙猛灌了一口,將喝完的茶杯倒放過來給他瞧,「阿爹,我都喝完了,不會噴火了。」
「嗯,很好。」謝見君苦笑著誇讚了一聲,心道他們家雲胡可真是辛苦,這小崽子一路過來跟十萬個為什麼似的,途徑何處,都有八百個問題等著他,從花兒為什麼是紅的,到馬為什麼不會迷路,巴巴個不停,單是聽著,他便已經覺得口乾舌燥,也不曉得小夫郎平日裡到底是如何應付這小話癆的。
被念叨的雲胡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他揉搓了兩下鼻子,裹緊了身上的外衫,「周娘子,可是路引有什麼不妥,怎麼衙役還不放咱們過去?」
周時雁輕扯開竹笭的一個小角,面露難色道:「主夫,這看守城門的護衛見咱們是商戶,非得要看咱們馬車上的罐頭哩!」
「他要看,你便拆一罐於他,既是衙役,便好生配合他們。」雲胡體貼道,此番入白頭縣,他特地帶了一車的蘋果罐頭,就為這,還多叫了兩個店裡的夥計,想著衙役公務在身,要看就看,也無妨。
誰知,一盞茶的功夫,周時雁回來回話,「主夫,他們要全拆開,說咱們帶這麼陶罐進城,萬一摻雜了旁個東西,他們擔不起這責任。」
「這怎麼能行?!」雲胡挑了挑眉梢,有些不悅。如今這六月天,糖水罐頭一拆,保准存放不住,到時還沒往外賣就都壞了,他們可不白跑一趟?
「主夫……」周時雁壓低聲音,「我瞧著他們不是真的想檢查,倒像是,想從中咱們這兒撈些什麼……」
她話說得隱晦,但云胡一聽就明白了,他掀開車窗簾,衝著李盛源招了招手,待人過來,便湊近耳語了幾句。
李盛源會意,原本嚴肅的臉上立時掛上了一抹諂笑,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布兜,又從馬車上搬下了幾罐糖水罐頭,踱步到死活不肯讓他們過去的衙役跟前,趁旁人沒注意,先將小布兜塞給了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