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此趟回甘寧縣,切莫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謝見君沉吟少頃後,一字一句地囑咐道。錢閔那個老油子,雖說混跡官場多年,又在甘寧縣一手遮天,做著享樂的土皇帝,但為人甚是機敏謹慎,若是讓他提前得了消息,亦或是摸到些蛛絲馬跡,必然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紀萬谷知道其中要害,直言自己會看顧好老夫婦,讓他們倆安分守常,別礙了大人的正事兒。
此行目的達到,謝見君見外面天還下著雨,便想要留他們三人於家中歇歇腳,明日再啟程回去,紀萬谷婉拒,說自己能出來一趟,已然很不容易,若是呆的時間久了,錢閔難免會心生疑竇,故而如何都要連夜趕回甘寧縣。
謝見君招來宋岩和喬嘉年,這二人一貫嘴嚴得很,又都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還會些拳腳功夫,有他倆沿途護送,一準沒什麼事兒。
紀萬谷前腳帶著老夫婦出門,安置到馬車上,後腳又獨自悄默聲地潛了回來。
「大人,下官此行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告。」正說著,他從衣袖中掏出一本冊子,雙手呈到謝見君面前,
「您且翻開來瞧瞧便是……」
謝見君沒接,就著他的手隨意地掀開翻看了兩頁,待看清冊子上所示的內容後,臉色乍然陰沉了下來,連原本溫潤的眸光都跟著凌厲了幾分,
「這個錢閔,居然敢做這種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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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月,乙巳日。
天陰霧燥。
丹陽橋上搭起一座高台,身著紅白綢衣的神漢一手執扇,一手持鈴,正歪七扭八地跳著不成樣子的儺舞。
「兒啊,俺的兒啊!」老嫗望著被捆住手腳,吊在祭祀台上的哥兒,悲聲慟哭。她已然哭了數日,嗓子沙啞得厲害,如同灶房裡抽拉的破風箱,聲聲泣血。
「把那婆娘給我拖走,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這要是驚擾了河神,小心川後降罪下來,一場大水淹了整個縣城!」錢閔挖了挖耳朵,對著一旁的衙役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