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蘋果?」她驚詫道:「現下這個時間,還能有蘋果?」
「冬上存放在地窖里的,這罐子若是不開封,擱在陰涼處,可存一年之久,口感鮮味都不會有變化。」雲□□聲解釋道。
霍七娘不再作聲,嘴裡慢悠悠地咀嚼起來,想來這八月天能吃到蘋果,本就是稀奇,又嘗著這果肉豐厚甜潤,還帶點脆頭,一點也不似蒸煮過的那般綿軟,口感極好。
「你們幾個也過來嘗嘗。」她招手喚來幾個姑娘和打手,一人分了半盞。
眾人早聞著這股子清香勁兒蠢蠢欲動,如今接過碗來,稍稍一打量便往嘴裡送。
雲胡有些緊張,糖水罐頭是好吃,但是滿香樓的點心也不遜色,他實在不確定自己的東西能不能「殺出重圍」,但眼見著一伙人呼嚕呼嚕連碗中甘冽的湯汁也一併刮乾淨,這懸在半山腰上的心,忽而就墜到了谷底。
「掌柜的,您嘗著如何?可還能勉強合口味?」他試探著問起霍七娘。
霍七娘輕點了頭,「你是想將這小東西賣給我滿香樓?」
「是賣給來滿香樓的客人。」雲胡接話。從一開始,他打的就是這個譜,方才進門時也仔細瞧過了,這些個嫖客大多衣著鮮亮,單看隨身所帶的配飾,便知非富即貴,想來必是不差錢,他帶的蘋果罐頭,一來並非當季收穫的果子,二來有運輸過來的車馬費和冰塊的損耗,價錢上本就不是尋常民戶能消受得起,故而他才盯上了這兒的嫖客,這些人有錢不說,且捨得花錢。
「呦呵……」霍七娘手中的繡帕一揚,塗滿脂粉的臉頰湊近雲胡,「媽媽我還是頭一回見,來這滿香樓,不圖姑娘小倌兒,偏偏想做漢子營生的人呢。」
「掌柜的,您說笑了,我一個小哥兒能有何企圖?」雲胡扯了扯嘴角,「這總歸是過生意,誰家的生意不是做嘛,您是滿香樓的一把手,白花花的銀錢都趕到家門口了,您還要拒之門外嗎?」
霍七娘斂回半個身子,後仰靠在椅子背上,染著朱紅蔻丹的長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碗沿,須臾她緩緩開口道,「你這巴掌大的一小罐賣多少錢?」
「六十六文。」雲胡笑眯眯地比了個手勢。
「搶錢吶,這點東西,你就敢賣六十六文?」霍七娘沒好氣道,心想這甘州來的小犢子果真沒見過什麼世面,居然還敢漫天要價。
「掌柜的,我們家這合意果,生津止渴,健脾益胃,您若是擱放在水井裡,亦或是地窖中,拿出來給客人吃時,還消解暑氣,如此種種療效,您不虧,況且,東西您和姑娘們也都嘗過了,放在滿香樓,砸不了您家的招牌。」雲胡挑著好話說,「更重要的是,還能解酒,來您這兒的客人大多要吃酒,偶時姑娘們也要辛苦陪著,醉酒後,若是能吃上一碗甜津津的合意果,可不比那解酒湯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