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了。」謝見君輕攥了攥拳,傷口處雖還有些疼,但已無大礙。
趁著包紮的功夫,他問起雲胡的情況。那日走得倉促,只瞧著小夫郎人無大事,便急匆匆地走了。
「老夫來之前曾給夫人搭過脈,夫人受了點驚嚇,但好在平日裡將養得仔細,並未傷及根本,只待老夫回城再給開幾帖安神穩胎的藥,保夫人拖到八月安安穩穩地生產,不成問題。」馮大人將絹帛覆住抹了藥膏的傷口處,耐心地回話,「大人放心,夫人福澤深厚,定不會有事。」
「借馮大夫吉言。」謝見君難掩心中歡喜。他算著日子,再過幾天就能回府城了,到時候可得好好補償雲胡,自己在他最需要人陪的時候一走了之,怕是小夫郎受了不少委屈呢。
哪知話音剛落,急促的嘶鳴聲遙遙傳來,原本昏昏欲睡的眾人齊齊驚醒,循聲望去。
一約摸著十七八歲的少年從疾馳的馬背上滾落下來,摔得一身泥灰。
謝見君頓感不妙,下一刻,被摔蒙了的少年不管不顧地大喊,「主君,不好了,主夫、主夫他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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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兒了?」縱馬回城的路上,謝見君問身邊的昌多。
「主君您走後,主夫就將後院讓出一部分安置流民,這幾日,我和滿崽一直在府衙門前施粥賑災,不成想有心懷不軌之人挑唆災民,說府衙里的糧倉有吃的,災民暴動,趁夜衝進了後院,不知是誰趁著慌亂推倒了主夫,滿崽為保護主夫,不慎摔翻在地,磕傷了腦袋,我走時還在昏迷,主夫更是受驚早產,季小公子當即就讓我來尋您……」昌多撿著重要的事兒說了說,他一路趕過來,馬鞭子都要揮出殘影,就怕自己腳步一慢,耽擱了要緊事兒。
謝見君緊蹙的雙眉幾近擰成了死結,他走時,分明將李盛源和陸正明都留在了府里,如何就出了事兒?雲胡現今可才八個月吶!
他顧不及細想,只盼著當下身後就長出一雙翅膀,飛到小夫郎身邊。
二人一刻未停,趕回府城時已過半夜,寂靜的長街上「得得」的馬蹄聲尤為刺耳。
「我哪能看得清楚,不過一個哥兒罷了,也不知道懷的誰的野種,老大的肚子還在外面拋頭露面,不像話……撞了就撞了,人不是還沒死嘛,大不了一屍兩命,老子這條賤命賠給他便是……」
府衙中,被五花大綁的漢子口無遮攔地罵罵咧咧,「老子最看不慣這些人!不就是有點臭錢,高高在上,不讓我們當人看,那麼多吃的,憑什麼不分給我們?還讓我們幹活,干他娘的,老子就讓那哥兒看看,到底是我的拳頭厲害,還是他那張叭叭的嘴厲害!」
正說著,他被人從身後一腳踹翻在地,不等回神,又被人提著衣領,硬生生地拖拽起來,一記重拳砸在鼻樑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