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而來的明文看不過眼,主動開口,「這幾日不知為何,城中巡街的守衛換了好幾撥,小公子今日興致勃勃地同那守衛打招呼,還遞了甜果子過去,哪知守衛冷著臉,愛答不理,對他遞過去的東西也不接,還給、還給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想起那些人討嫌的嘴臉,明文越說越覺得生氣,「實在是太過分了!」
滿崽本以為大福是在學堂里同小夥伴鬧了彆扭,聞言瞭然地點點頭,他半蹲下身子,將大福從自己懷中扒拉出來,捏了捏他臉頰上的小奶膘,「大福不難過哦,興許是人家不喜歡呢?咱們也不能強迫人家對不對?」
大福緊抿著嘴,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可憐模樣。他最是喜歡這些穿著盔甲,腰間挎著長刀的叔伯們了!阿爹說過,他們是上京城中最勇敢的人,有他們數十年如一日的保護,上京城才能長治久安,百姓才能安居樂業,他們可都是大英豪!但今日,大英豪不僅不理他,還將討厭他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他不明白……
「我不喜歡這些人,小叔叔,你知道先前那些和善的叔伯都去哪兒了嗎?」
「這……」滿崽被問住了,仔細回想起來,這城中的確最近多了好些生面孔,他時常在街上逛,自是比大福要了解一點,「小叔叔也不知道,大抵是那些和善的叔伯表現上佳,被調去更好的地方了。」他半哄半糊弄道。
大福悶悶地「哦」了一聲,沒再繼續追問什麼。
晚些,雲胡從甘盈齋回來,剛下馬車,就被蹲點的滿崽拉去一旁,將此事完完整整地同他說道了一番。
得知城中守衛大換血,雲胡沉思片刻,「從明日起,我讓陸正明去接送大福上下學……近些天,城中亂糟糟的,你莫要四處亂跑了。」
這下子輪到滿崽悶悶不樂了,雲胡此話的意思,是讓他在家跟著學管帳,還得硬著頭皮去應酬前來拜訪的別有用心的官眷們。
「好吧。」他肉眼可見地萎靡了下來,連晚飯都沒心思吃,窩在屋中接著倒騰笸籮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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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已至,暖潮浮動。
滿城梨花未能給死氣沉沉的皇宮帶來半點蓬勃的生機。
崇文帝又病了。
這場病來勢洶洶,起初只是心悸難眠,不過三五日光景,整個人便陷入了無盡的混沌之中,少有的清醒時候,他面露死灰之氣,蒼白乾涸的唇瓣微微翕動,李公公湊近才能聽見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讓國師前來殿中侍疾」。
遠在北上之路的睿王收到京中傳來的書信,趕忙喚內侍,將謝見君召來跟前。
「咳咳……謝卿,太子哥哥說父皇病了,病得很嚴重,每日只服侍丹藥時方能清醒片刻…原定殿試結束,父皇要遠赴泰山行封禪祭祀之禮,如今臥榻難起,恐會耽誤了殿試……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