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前來護駕的士兵們都是精挑細選,訓練有素的精兵,短暫的慌亂後,便將賊子牢牢鉗制住,押送至睿王殿下面前。
「他日將士們椎鋒陷陳,寧死也要守住邊境,不肯向蠻夷倒戈卸甲,如今為君者卻枉顧百姓性命,拱手而降,熹和要亡了!要亡了!」這等大不敬之話從賊人口中呼出,連在場的謝見君都禁不住蹙眉,他們此行北上是與西戎商談互市通商,如何就成了拱手而降?這傳得哪門子謠言?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側的七皇子,小少年臉色煞白,似是受了驚嚇,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前冒了薄薄一層細汗,「殿下?」
七皇子聽著動靜,歪頭望了過來,眼眸中的駭意還未褪去,連身下的馬感受到不安的情緒,都跟著焦躁起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常知衍已然過來跟前,穩住了馬,「微臣失職,令睿王殿下受驚了,還請殿下降罪!」
「孤無礙。」七皇子擺擺手,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方才意圖拿石塊行刺的賊人面前,「你是誰?為何要行刺孤?還語出不遜?」
那賊人被結結實實地按在骯髒泥濘的地上,梗著脖子一個勁兒地揚聲高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愣著作甚?還不快將他的嘴堵上,這等污言穢語,豈不是要污了殿下的耳朵!」宋縣令趕忙衝著身後的衙役下令。
賊人口中被衙役們塞了絹帛,再不能言半個字,偏又動彈不得,拼命扭著身軀掙扎,眸中赤裸裸的恨意幾乎要將面前的七皇子淹沒。
「睿王殿下……」宋錦戰戰兢兢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此人乃是黃楊縣一個瘋子,今日恐是人多犯了瘋病,冒犯了殿下,下官這就命人將他押送大牢!」
「區區一句犯了瘋病,便想將行刺親王此等重罪遮掩過去?」謝見君將七皇子護在身後,冷聲斥責道,並非是他錙銖必較,這賊人說話條理清晰,出口成章,還會引經據典,何止是一個瘋子所為?
宋錦面露難色,他支支吾吾好半天,像是要給這瘋子求情,「大抵是聽從了旁的傳言,一時受了刺激……」
似是怕謝見君不信這說辭,他嘆了口氣,「不瞞睿王殿下和諸位大人,此瘋子名為黃向文,也曾是心懷抱負的童生老爺,兩歲就能識字,五歲能作詩,因家中貧困,十五歲才得名師教誨,又因家中老爹過世,不得不守孝三年,十八歲才得以考縣試,曾是我們黃楊縣鼎鼎有名的奇才,只可惜天妒英才,去府城考試時,家中老母和妻子被闖入城中的西戎軍擄走了,找回來時只有兩具殘缺的屍首,他守著棺槨一夜白頭,後來就瘋了……」
「若非你們這些當官的貪生怕死,貪婪慵鄙,不敢與蠻夷一戰,我等又怎會平白受此劫難?黃老爺的親眷又怎會被糟蹋?」人群中忽而站出一人。
有前車之鑑,眾人紛紛警惕起來,護駕的士兵們接連亮出腰間長刀,時刻準備著將鬧事者繩之於法。
「你們身居上京,吃穿不愁,如何能體諒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被西戎迫害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