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仰面瞧他,稚氣的臉頰上滿是認真神色,「是阿爹說的,祈安之前磕破腿,阿爹給呼呼……」
他正說著,似是忽而想起什麼,眸中的星光一點點淹沒,「阿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陪我放紙鳶?」
雲胡輕嘆了口氣,「怎麼辦?爹爹也很想阿爹,可是阿爹在好遠好遠的地方呢。」
祈安呆愣愣地張著嘴,仿若聽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消息,「好遠好遠?莫非阿爹、阿爹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嗎?祈安沒有阿爹了嗎?」
「不許胡說!」雲胡一下子變了臉色,驟然想起前些日子,這小子追在寧哥兒身後,問家中人去哪裡了,寧哥兒拗不過他,便說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後來滿崽又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就是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是不是?是不是?」沒等來爹爹的回應,小傢伙哭喪著臉,一個勁兒地追問。
雲胡被鬧得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他臉頰上的小奶膘,「你可真不盼你阿爹一點好吶……」
謝見君現在確實不咋好,幾乎一剎那,女子身上獨有的脂粉味撲入鼻息,他猛地反應過來,雲胡不可能來邊境,更不可能在此時此刻,出現在西戎王設宴的營帳內!
他用力地掐著掌心裡的嫩肉,迫使自己儘快擺脫酒意的熏擾,直至突如其來的疼痛追回了清明的神思,才緩緩地鬆開手。
這酒有問題……他霎時想到。
抬眸正對上七皇子側目望過來的擔憂眼神,他點了點面前的酒杯,又朝小少年極輕地搖了搖頭。
七皇子機靈,謝見君一暗示,他便看懂了,搭在杯盞上的手迅速挪開。
「睿王殿下,此酒乃是狄歷部落所釀佳品,酒體醇厚細膩,餘味悠長,您不妨嘗嘗鮮?」西戎王還在催促,似是等著他吃了酒,好鬧些見不得人的洋相出來。
謝見君從這語氣中品出了幾分促狹,猜測西戎王大抵知道酒有異常之處,遂拿過姑娘手中的酒壺給自己重新斟滿「王上,請恕下官冒犯,睿王殿下尚且年幼,來邊境數日,一直為兩國互市通商一事費神,身心交瘁,纏綿難愈,實在喝不得如此烈性之酒,此盞便由下官代勞,謝過王上舍愛,將這等好酒贈予我朝……」
一語話畢,他爽快地仰面喝盡,而後將杯盞倒轉,確認一滴不剩後,朝著西戎王拱了拱手。
「好!好!好!」西戎王連說三個好字,「想不到貴國友臣之中竟有這般豪爽之人,貴國當真是臥虎藏龍!」
謝見君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他神色難看得厲害,擔心在宴席上失儀,不得不硬撐著起精神頭來。
幸而隨行赴宴的官員們大多猜出了這酒不對勁,西戎王再舉杯時,眾人只是敷衍地應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