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秦微這傢伙認定了什麼理就一條路走到黑,教出來的弟子也執拗得很,倔得如出一轍。
他走上前,動作輕柔地扶起還在行禮的少年。
他說:「我確實在劍陣中看到了一些事情。」
宋不忘面露喜色,張嘴想要說什麼,他卻止住對方,接著道:「但是……」
他看著眼前少年一無所知的清澈目光,話語一頓。
可少年面露渴望,惴惴不安又期待地等著他下一句話。
他這才說:「你若是因為好奇,應當明白,若是需要瞞著你的事情,對你而言未必是好事。」
「小仙師,你記事起這世間就已經太平了數百年,自小又在修真界第一大宗的落月峰長大,你的父母是仙禍之時鎮守一方的仙修,你的師父是在落月峰都算數一數二的渡劫高手,你的天資足以力壓同輩,也許這樣的你,會錯估你能擔住的重量。
「有些往事,你選擇不聽,可以一世安樂,可你若是聽了——」
「我若是沒有想過此節,怎麼會求到宿公子的身上?」宋不忘語氣堅定,「正是因為或許是我會逃避之事,我才想要知道。為了一世安樂當個閉目塞聽的傻子,非我之道。」
安無雪怔然。
他認真地聽著每一個字,驀地有些悵然。
這個孩子像他的父親那般溫和沉穩,像他的母親那般天資過人,卻又有己身之長,明光內斂,果敢堅毅。
他說:「那你回去吧。」
宋不忘一急:「宿公子不是說會告訴我嗎?」
「知曉此事的人,除了仙尊和你師父,其餘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安無雪已經死了。他不知在心裡重複了多少遍這句話。
「宿雪只是個過路人,碰巧撞見這些事而已,你若想知曉,還是當年之人同你說較好。你放心,秦長老既然知道你過來了,你回去告訴他你問過我,他知曉你渴求真相的心,會告訴你一切的,你不必怕他知道。」
宋不忘神情疑惑。
他能聽明白安無雪讓他怎麼做,卻又好像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最終就這樣懵懂地走了。
安無雪目送他離開,四周重歸寂靜,只有他和雲皖兩人在院中。
他指點著雲皖練劍,想到謝折風還在閉關壓制心魔,眼下正是悄悄使用魂鈴的好機會……要不要趁此機會離開?
可當時謝折風拿走了雲舟身上的所有線索,爐鼎印一事,他還想看看雲舟有沒有留下其他解法,眼下不僅不能走,還得等謝折風出關,想辦法從謝折風那裡打探點什麼。
又開始有點頭疼。
他正待拿出那幾片養魂樹葉。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