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霜海弟子眼中,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出寒仙尊的爐鼎,自然帶著幾分客氣。
他循聲看去,發現正是他剛來霜海那天為他引路安置的女弟子。
他眸光輕轉,有意道:「我只是隨意走走,看到這魂鈴,突然有些疑惑——好像從我住在霜海之上開始,這枚魂鈴就一直掛在這裡。我只知道尋常修士會掛魂鈴以待客,仙尊這樣的身份,也一直掛著嗎?」
那女弟子笑道:「霜海來往者中,宿公子倒不是第一個有此疑惑的了。」
「哦?」
「這魂鈴也許只是仙尊掛習慣了而已,沒什麼人敲的。我初來也疑惑過,但是其餘師兄師姐尋仙尊總是用傳音符,我便也跟著用。也許是大家不敢用瑣碎小事來叨擾仙尊神魂吧,這麼些年也沒什麼必須敲魂鈴的大事,掛著也就這麼掛著了。」
原來如此。
沒有人敲,那看來暫時出不了什麼事。
那之後尋著機會再偷偷換回來吧。
「咦?」那女弟子微訝,「宿公子這麼快就大成期了?」
安無雪沒有遮掩身上的靈力波動,對此並無意外,隨口道:「嗯,前些時日同仙尊去照水城,因緣際會得了些先人機緣。」
女弟子神色一頓:「照水城……」
她嘆了口氣,「說起來,我今日才遇到宿公子,還沒來得及和宿公子賠罪。」
「我初來那日還是這位師姐關照,該是我道謝,怎麼還要師姐與我賠罪?」
他神色隨和,嗓音輕飄飄的。
女弟子又恢復了笑容:「那晚我同你說,莫要提及宗門裡那位上任首座,是因我揣測門中前輩態度如此猜想。你說起照水之事,我才想起我之前怕是想錯了……」
她說著,望了一眼落月峰磨劍石所在的方向,面露憂愁,「千年往事說不清,誰也不知道風言風語中夾雜了多少虛妄……那位首座既無愧於照水,又何嘗不是無愧於落月呢?原來宗內前輩不提,不是因為不喜,而是因為遺憾。我竟覺得是他失了宗門臉面,險些誤導你,不僅要同你賠罪,還得同那位首座賠罪——可惜……」
安無雪感念她那晚引路之恩,本想同她聊聊,可提到此言,他雙唇緊抿,竟是沒法接話。
女弟子自言自語般接著說:「我路過磨劍石,常看到他留下的劍痕。石上劍痕皆有主,盡來自宗門內登仙天驕,唯有他……」
「哎,怎麼最後誤入歧途,害了離火宗,又修濁入魔了呢?」
安無雪終是說:「那不過都是蓋棺定論的往事,也許他本人都已經不想論述了,這位師姐不必憂愁。」
女弟子張嘴,似是想說什麼。
這時,一陣靈力波動送來清風,霜海前倏地出現一大幫子修士御劍落下。
來者接腰間掛著落月峰弟子牌,最低也是個大成期,最前頭甚至有一個渡劫中期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