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法,極為容易多說多錯。
情勢不明,他人在旁,謝折風知曉輕重,不會在此時耗費時間同他斡旋。
他看著腳下,掩著目光,乾脆一言不發。
他想,如若師弟當真知道了,又會如何呢?
照水城時,他的身份秦微已經知曉,宿雪已經不算是個和安無雪無關的人了。哪怕是師弟知道,戚循知道,甚至是上官了了知道……天也塌不了。
他在怕什麼?
他之前是怕自己又要回到上一世的處境中,計較那些他百口莫辯的恩恩怨怨。
現在……
他想起回到落月峰之後秦微的所作所為。
他好像怕的就是師弟如秦微這般,和他說「對不起」,像千年前在荊棘川那般哭喪,在他面前展現那些因他是個死人才產生的愧疚與後悔。
他不想看到。
困困抬頭看他,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似是察覺到他的心緒不寧,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他的手腕。
裴千和喬吟都沒有明白謝折風話中的意思,面面相覷了片刻,喬吟率先道:「請三位先隨我進府吧。」
謝折風頷首。
喬吟領路在前,城主府內居然同城內凡人屋舍長街一般蕭條,除了喬吟,連大成期都見不著幾個。
哪怕是修為算不上低的修士,也是步履匆匆,見著安無雪幾人的生面孔,只是面露警惕,因著喬吟在旁也沒說什麼,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他們不似先前來此那般來往交談,反倒氣氛詭異。
就連裴千都格外識趣地不多說什麼。
直至到了廳堂,小童替他們沏好仙茶,喬吟屏退左右,招呼他們圍桌而坐,謝折風這才打破了這份靜謐。
「喬少城主,」他沉聲問,「北冥究竟如何,現在可以說了吧?我們一路飛掠而來,除了少城主,不曾見到任何渡劫期。我冒昧以神識探查,靈力波動盡在城中央——貴城修士盡在劍陣中?此番禍事,起於劍陣?」
他問出了安無雪也想問的問題。
安無雪當時在北冥立劍陣之時,所用的方式和其餘三城不同。
北冥幅員遼闊,北冥的天柱也因北冥仙君主動毀柱而蕩然無存,落下北冥劍的難度遠超其餘三城。
北冥劍雖然聽上去只有一把,實則和北冥四十九城一般,一共有四十九把,每一把都立於分城之中,獨成一陣,其陣又同時是北冥第一城那把主劍陣的陣眼。
因此其牽一髮確實容易動全身。
安無雪也覺得,北冥劍會在上官了了眼皮子底下出事,恐怕是因為背後之人悄然動了這些小劍陣。
喬吟的回答印證了他與謝折風所想:「劍陣受濁氣所擾,日日嗡鳴,城內高手都在注入靈力穩固劍陣。否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