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困適時從安無雪懷中滾落,謝折風將人輕柔地放在床上。
懷中一空,師兄帶來的溫熱都立時涼了些。
他不由得動作一頓,指節微曲,有些不舍。
可師兄似是終於尋著機會脫離他的懷抱,分明意識不清,卻還是往牆邊縮著,片刻不想沾他。
原來師兄在他懷中掙動,不是因為疼痛難捱,而是不願與他肌膚相碰。
謝折風呼吸一滯。
真疼。
還不若再來一次分魂。
一旁,困困終於恢復了些許力氣,還飛不起來,「嗚嗚」叫著爬到床邊,起身扒拉著床沿。
它看了一眼安無雪,又看了一眼謝折風。
「嗚嗚……」
謝折風知曉它的意思,抬手將它抱到床上。
困困立刻滾到安無雪身邊,同他挨著。
安無雪這一回卻不縮,反倒往前了些,似是想攫取些靈獸的體溫。
師兄不排斥困困。
師兄只排斥他。
謝折風神色黯黯,卻也知如今何事為重。
他仍是在床邊坐下,看著師兄那恨不得離自己越遠越好的本能之舉,指尖靈力顫動,裹在他髮膚之上,隔絕了自身氣息。
安無雪感受不到他的氣息,果然不再往不能再退的牆邊後撤,只是同困困挨在一起,眉頭緊皺,像是沉在夢魘之中。
謝折風抓起安無雪的左臂,掀開衣袖,果不其然見那傀儡印之上的紋路又在涌動著。
他本來已經幫師兄壓制過一次,可剛才劍陣汲取靈力,師兄分明只剩下大成期的修為,卻仍然同其餘渡劫期一般以全力穩定劍陣,靈力又空了。
恍恍千年,師兄仍是師兄。
他口舌泛苦,手中卻不敢有絲毫耽擱,靈力順著指尖匯入傀儡印中。
漸漸地,安無雪身上燥熱壓下,臉色沒那麼難看了。
可師兄身體依然緊繃,雙眼緊閉,好似還在苦痛之中。
還有哪裡在不適嗎?
謝折風蹙眉,直接就著那傀儡印,用靈力裹著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師兄經脈之中。
「樓水鳴……」
是樓水鳴殘魂隕滅前留給師兄的那一份「機緣」。
師兄從照水城回到落月峰之後便將那些靈力全然吸收,靈力足以一舉衝破渡劫,可宿雪身體畢竟從未修煉至渡劫期,經脈不足以承受渡劫靈力,所以師兄這才最終停在大成期。
而那些靈力同師兄平日裡用的靈力不一樣,被吸收之後附著在宿雪身體的經脈之中,等候時機。
——此刻便是那個時機。
第二十七城一事,安無雪體內靈力在一日之內抽乾又充足了幾次,經脈強行得以拓寬,此時經脈仍在疼痛之中,那些藏匿在經脈中來源於照水劍陣的恢弘靈力竟直接開始助安無雪破入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