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折風不過是片刻探查的功夫,安無雪已經開始疼得緊咬下唇,唇上滲出鮮血。
他絲毫沒有遲疑,抬手抹去安無雪唇上傷口,手中掐出靈決。
困困轉過頭來,看出他要做什麼,低聲「嗚嗚」叫了叫。
謝折風並無停下之意。
靜謐的房屋之中,靈決帶起周圍靈力涌動,門窗晃顫不已。
片刻須臾。
謝折風渾身震顫了一下,眉頭皺得比先前還要緊,可安無雪卻倏地放鬆了下來,眉心舒展,竟是頃刻間沒了緊繃之感。
可安無雪身周依然有靈氣附著,靈力靜悄悄地在四方流動著,為安無雪積攢衝破渡劫之勢。
師兄的經脈還在疼。
謝折風卻知道有多疼了。
他用了禁咒。
那是他第一次破了心魔後尋攬兩界四海所得,若是在他人身上施下此咒,自施咒起的三日內,對方身上所有苦楚,盡皆會轉移到施咒者身上。
此法被列為禁咒,是因以他人之苦轉移自身之痛,若是流傳,恐引起紛亂。
可謝折風毀了其他摹本,唯獨自己學會了此咒,反而是為了轉移他人之苦於自身。
他本想以此體會蒼古塔之冰寒。
可長生仙的仙體連咒術都無法左右,禁咒幫不了他,他便再沒想到過這禁咒。
如今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謝折風手袖一揮,將安無雪身上沾滿魔修鮮血的衣裳換了件新的法袍,又以法訣換了床褥。
師兄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身周變動,稍稍翻身,剛蓋上的絲被便滑開。
他伸手靜靜將絲被拉起,掖了掖被角,困困從安無雪懷中探了個頭出來,卻已經閉上眼,居然在師兄懷中一起睡著了。
他看著安無雪因苦楚消失而逐漸舒展的身體,分魂之苦還在折磨著他的神魂,從師兄身上移來的經脈之痛如尖刺扎滿全身,細密入骨。
他反倒覺著舒心許多。
許久……
許久不曾這樣了。
師兄若是醒了,必然不會再像現在這般。
那雙千年前總是如春風般溫和的眸子,如今看他只有警惕與疏離。
謝折風坐在床邊,分明知曉此時去打坐休息才是壓制疼痛的最好方式,可他卻捨不得挪動。
不知過了多久。
突破渡劫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安無雪仍在沉眠之中,謝折風仍在感受著他體內的經脈之痛。
窗邊透入的天光漸漸暗下,黃昏離去,烏雲散去後的第二十七城終於再度陷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