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壓來,輕風經縫隙而入,吹不涼人的骨血。
困困在安無雪懷中翻了一次又一次的身,都沒能吵醒在熟睡中突破渡劫期的主人。
謝折風便這麼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天。
直至城主府中出現了幾個活人氣息。
他眸光微斂,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走了出去。
裴千見他身上還穿著血跡斑斑的長袍,驚道:「謝道友,你回來這麼久了,都不換一身的嗎?」
謝折風這才恍然道:「忘了。」
裴千:「……」這也能忘?
喬聽在一旁問他:「宿雪呢?」
「睡了,」謝折風草草提了一嘴,便說,「劍陣如何?」
北冥劍陣才是他們入北冥之根源。
他之所以能在師兄昏迷之時立時離開,便是第二十七城的劍陣已然無恙,而北冥四十九城,四十九個劍陣息息相關,只需一個劍陣無恙,便可想辦法重新連上其餘的劍陣。
此事是裴千之責,不必他在場。
裴千果然說:「城內濁氣已清,但是四方濁氣仍在,應當是主劍陣和其餘四十七個劍陣傳出來的。我嘗試直接以二十七城劍陣勾連主劍陣,這樣我們可以借用劍陣只能傳送至第一城附近,但需要時間。」
「多久?」
「四五日。」
北冥幅員遼闊,眼下又遍布濁氣妖魔,從邊緣直接御劍而入,四五日到不了第一城。
借住劍陣之力反而快些。
「那便等。」
喬吟和喬聽一直站在一旁不語。
趙端已死,二十七城之亂已平,短短几日,長輩們死的死,傷的傷,竟然只留下他們兩個相見尷尬又算不上姐弟的姐弟。
喬聽倒是面色平淡,但喬吟心中有愧於喬聽,神色躊躇許久。
此刻她才開口:「裴道友,謝道友,兩位和那位宿公子,不是恰巧在附近閉關的修士吧?」
裴千優哉游哉道:「喬少城主都看出來了,怎麼還要問呢?」
喬吟張了張嘴,喬聽卻更快地說:「自然看得出來,我也看得出來。北冥結界誰都看得到,落月峰不可能袖手旁觀,謝道友拿得出養魂樹精,幾位必然是受落月之命,帶著肅清妖魔的任務入北冥,進二十七城只是為了以二十七城的劍陣傳送去第一城。」
他嘆了口氣:「姐姐說話向來如此委婉。她是想問趙端記憶中傳音符背後之人的事情——那人聽上去像是仙禍之時與北冥劍陣有舊的魔修。」
喬吟點頭:「是……是。可我聽聞當年布陣之人,除了上官城主姐弟,一人登仙,一人入魔。」
「那入魔的……」
謝折風眸光輕轉,淡淡地瞥了他們姐弟一眼。
喬吟立時被瞧得冷汗涔涔,止住話語,喬聽都下意識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