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眼珠子一轉,突然露出了古怪之色。
「咳……」他支支吾吾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把他騙到面前……嗯,說要與他雙修。雙修自然是情愛之事,我故意先勾起他的情念,才把無情咒落下,那一段記憶被算作情愛之事裡,他忘了那段時間的事情……」
那自然連帶著落咒一事一同忘了。
安無雪微訝——無情道的修士登仙之後,雙修一事方才影響不大,沒想到裴千經歷過……還道心不改。曲氏別的不行,尋無情道根骨倒是尋得極好。
裴千擺手:「而且,其實不忘了也沒什麼嘛,下咒之後,中咒者既然忘了情,那自然不會執著於破咒——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
他稍稍頷首:「原是如此,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安無雪只是翻看著書頁。
裴千懊惱道:「我當時實在是被關怕了,只想著趕緊逃離,落咒漏洞百出,以曲忌之的天賦,哪怕他忘了被下咒一事,破咒也是遲早的事情。可惜他忘情之後反倒對我有防備,我也沒有機會再次落咒,只能就這麼離開北冥……」
安無雪也還記著當下最要緊之事。
他思慮片刻,說:「按你所說,其實這個幻境主要之事就是曲忌之的『合籍宴』,我們必須保證合籍宴上,當時的你沒有出現,曲忌之也沒有出現,宴席上只能有前來祝賀的賓客,還有上官了了。」
「我沒有出現不算難,這個時候,五百二十年前的我應當已經躲在困陣中了。只要不驚動『我』,就能相安無事。主要就是曲忌之。」
安無雪輕笑一聲:「那我們為什麼要避開幻境裡的曲忌之?只要他不去參加自己的合籍宴不就好了嗎?」
「首座的意思是……」
「你確實不太可能邀請朋友來參加這個荒謬的合籍宴,所以不管怎麼解釋都有風險,不如直接現出真身,你裝作你是五百年前的『裴千』,就當做你被他找到了。反正你只需要拖著他,把他拖到上官了了拜訪曲家那一刻就行。」
裴千雙眸一亮:「所言甚是啊!我們又不是真的怕死門殺機,我們怕的是上官城主出現之前死門出現異變,只需要拖到那一刻就行——」
他突然垮了臉,「可是,那我是要面對五百年前的曲忌之?不是吧,我五百年前這時候都沒被他抓到,現在反而要自己撞上去。」
安無雪失笑。
他想,曲家的卜算造詣確實登峰造極,曲忌之修了浮生道,最終應的劫卻是裴千的無情道,卦文一字不錯。
他說:「你若當真為難,我再想個別的法子。」
裴千雖是愁眉苦臉,卻也搖頭道:「我知輕重緩急,會有此刻情形,本就是我的疏忽,一會我——」
「他們回來了。」安無雪倏地說。
他的神識一直在微微展開,方才突然察覺到了謝折風歸來。
他趕忙翻完這記載著無情咒書冊的最後一頁,將落咒之法謹記於心,便將書冊收入靈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