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看著那刺入雲霄的巨劍。
照水劍溫潤而內斂,劍身之上映照著東滄海的浪潮,周圍的水汽籠罩著照水蒼生;琅風劍鋒銳凌厲,于歸絮海吹來的風雪中佇立千年,庇佑琅風生靈。
而北冥劍像是嗜血後擦乾鋒芒的寶劍,沉默無聲,包容萬物。
「……我所聽的故事沒錯的話,當年你口中的那個人說,他確實沒有證據,劍陣將成,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先斬後奏,可他殺的人不是你的弟弟。」
上官了了愣了一下。
她似乎從往事紛雜中尋了很久,才想起來安無雪所言非虛。
「但阿然死了,他的命牌也在那一天碎了。
「宿公子,你是照水人?不知你是否聽過,北冥人有個習俗,是孩子出生入道,家中或是門中長輩便會取這孩子的一滴心頭血,做出玉牌,勾連其神魂氣息,能勾通那玉牌所有者的生死——」
「那玉牌被北冥人稱作命牌,同兩界其他宗派只用來追尋神魂的命牌不同,北冥仙修的命牌,若是靠近命牌所有者便會發亮。」
安無雪接話道,「可人若是死了,命牌便會在同一天碎裂。」
上官了了愴然道:「既如此,那日我弟弟的命牌亮著碎裂,說明我弟弟就在附近,他就死在那一日。安無雪說——殺的人不是我弟弟,此等說辭,或許只是安無雪慌亂之下的辯解,又怎麼會是真的?
「安無雪說過此言,連我都險些忘了,謝出寒居然記得?事發之時他不是不在嗎?他怎麼知道?是秦微告訴他的……?」
安無雪方才神色莊肅,言語沉緩,可他聽著聽著,忽而輕笑了一聲。
那雙桃花一般的眸子沒了悲喜,只有無奈。
他不再應答,轉而道:「仙尊既然親去,布陣者必然分身乏術,仙尊或許不一會兒就會回來。我們只需要保證此間幻境的關鍵之事不受影響,並且在其中尋到陣眼即可。」
「此間幻境的……關鍵之事?難道——」上官了了神色一變。
安無雪也不得不說:「或許就是我們方才所說之事。」
當真是詭異。
他如今居然要和上官了了一起,保證一千年前的他,成功殺了一千年前的上官然。
這陣眼定的,仿佛是故意讓他和上官了了都不得不把這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再拎到太陽底下暴曬。
曲問心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他無聲哂笑,隨後說:「城主徘徊陣中這麼久,一直沒有踏足這個時間,就是因為不想親眼重溫往事吧?我……我是一個局外人,城主不想看,可以在外面守著,由我在劍陣中尋陣眼——」
他還未說完,神色一變,上官了了也突然衣袖一揮,用靈力將他往一旁拉去,掩下兩人蹤跡。
只見一千年前還未完成的北冥劍陣之前,有渡劫修士上前發出傳音。
守衛劍陣的修士眨眼間便現身,問那人:「何事?」
「城外濁氣翻湧,恐有異動,求見首座!」
安無雪隱匿身形,在一旁看著,眸光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