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完這些,總算放下心來,卻又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
心間突然沉甸甸的。
「你知曉我的身份,現在……都知道了?」
玄方神色一頓。
「是——」
「多謝你的東西。」安無雪得到肯定,便趕忙打斷了玄方。
他鮮少有逃避的時候。
可是此刻,他不想聽。
當時劍陣危急,天雷在即,他知道自己會暴露身份,可他沒得選擇。
眼下危局已解,他難得放任自己一番,不想聽身份暴露後的事情。
他已經有很多事情總是逼著自己去做,或者逼著自己放棄,只這麼一點小事,非是不敢,而是不想。
可老天總是習慣和他作對。
玄方和他說:「首座休息得如何了?院外有一些北冥仙門氏族和門派的仙修,劍陣擋下天雷之後,他們也都知道首座回來了,正候在門外,等你醒來,想見你……」
安無雪抱著困困,撫摸困困後背的動作一滯。
「……想見我?」
「是。等了許久了。」
「想見我,還是想見安無雪?」
玄方呆了呆,似是沒理解這句話。
他面前的不就是安無雪嗎?
安無雪也沒在意他的反應,又說:「算了,既然要見我,躲著也不是事。就在外面嗎?」
「是……」
「那勞煩玄峰主轉告一聲,我即刻便出來。」
「首座,」玄方苦笑,「當年我還小,曾在落月山門前,見首座劍斬宵小,護佑落月山門。當時我希望首座來日能立於兩界之雲端,俯瞰蒼生之風雪,我當年未曾踐諾,蒼天既然又給了一次機會,自然是願為首座肝腦塗地。」
「『麻煩』二字,實在是說不上。」
安無雪卻輕笑一聲,閒話家常般道:「可玄峰主不也終是成了護佑蒼生的一方高手嗎?」
玄方一滯。
「嗚嗚……」困困在安無雪懷中打了個滾。
安無雪拍了拍它的頭讓它安靜,這才接著說:「玄峰主喊的首座,他畢生只是為了兩界蒼生,死前若說是有遺願,那應當就是兩界清平。」
「如今兩界清平,玄峰主鎮守一方,那對於你口中的首座而言,便算不上是不曾踐諾。」
「若說是對我——我與玄峰主唯一交集,不過是半年前的落月相識,實在是沒那個臉面,讓玄峰主這樣的人為我肝腦塗地。」
「不論我是誰,玄峰主是玄峰主,我是我,麻煩了就是麻煩了。」
安無雪既不受玄方的悔歉,又不施之怨憤,仿若兩人當真只是因緣際會,幾面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