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安無雪笑了一下,復又道:「不曾經歷便不可評說,可這世間和你一樣,甚至天賦比你差上許多的修士,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他們何曾說了什麼?你若要比天賦,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永遠比不到盡頭,難不成他們也不能罵你入了迷怔?
「這世間人人都在上下求索,怎麼你的上下求索就成了最難能可貴、最得之不易?分明是你失了平常心,卻還要怪天才不懂凡世疾苦。
「我識得一個人,他污名加身冤屈多年,若說委屈,我當真沒見過有人比他更委屈。可他從來不曾怨過世道不公,不曾埋怨他人不知他的苦楚。」
「當年北冥仙君為了和南鶴爭勝,而將濁氣引入整個北冥,害了多少無辜蒼生?你的想法和北冥仙君有何區別?」
「你——」
曲問心梗了半晌,卻無話可說。
她啞口無言。
安無雪從來沒見過姜輕如此侃侃而談,倒是有些意外。
他迎上對方的目光,正想道謝,姜輕卻笑著對他搖了搖頭。
曲問心冷笑道:「反正我已經輸了。安無雪,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你可是要殺了我?」
安無雪回過頭來,平靜道:「你確實罪該萬死,但你已經說了我想問的,接下來如何處置你,自有北冥城和落月司律峰定奪。」
他又看向曲忌之。
「曲小仙師,我對曲氏門庭不太熟悉,但我需要無情咒解咒之法……」
曲忌之頷首。
他只是剛才被曲問心提到之時愣了愣,此刻已經完全又是一副優哉游哉萬事不過心的隨意模樣。
他說:「我會為首座取來。」
他也不耽擱,話音未落,人便已經走了。
裴千本就是因為和曲忌之連著那靈繩才跟來,此刻自然也跟著曲忌之離去。
牢獄之中只剩下安無雪和姜輕兩人,還有那飄動的浮塵。
四方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曲問心失了所有的力氣,面無表情地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安無雪不再管她,無聲的同姜輕一道走出密牢,這才說:「今日當真是勞煩姜道友了。」
「明日酉時。」姜輕只笑著說。
安無雪作揖道:「必定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