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雪眉頭一皺,趕忙對姜輕說:「姜道友,若有要事,你可以直接傳音於我。我從曲問心那得知之事,還要同仙尊相商,先行一步。」
他和姜輕說傳音的時候,謝折風雙唇微動,似是想說什麼,可他下一句提到了要同謝折風離開,這人面色緩和了一些。
下一刻,謝折風直接揮起靈力,拉著他離開。
城主府占地廣闊,但對於長生仙而言,不過片刻方寸。
安無雪甚至沒來得及聽清姜輕的告別之言,眨眼之間,滿院梅花映入眼帘。
困困被他們的突然出現驚到,乍然起身「嗚嗚」地嚎叫了一聲。
北冥深冬積雪直至入夏才會消融,滿地厚雪全是困困的腳印。
天光微暗,院中花燈在風裡搖晃,照出謝仙尊頗為陰鬱的面容,竟像是晴天之下只此一朵的烏雲。
安無雪分明已經站定,這人卻還是抓著他的手腕,不肯鬆手。
他困惑多於不悅,因此沒有立刻甩開這人。
他悠悠嘆氣,問道:「是我今日審曲問心時,哪裡越了身份和規矩,讓師弟不開心了?」
謝折風微愣。
他眸光晃了晃,陰鬱之色瞬時褪去,急忙道:「師兄不生我的氣我都很是喜樂,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是因為那姜輕——」
那姜輕什麼?
謝折風不知如何說。
他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憋悶與難受。
頑固的心魔已經尋著時機,在他的識海中猖狂地引誘著他。
他好不容易壓下不該屬於他的暴戾,理智歸來,可他張了張嘴,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立場與資格置喙這些事情。
他先前怕安無雪讓自己忘情,把自己推遠。
現在怕安無雪漫漫人生中,擠入另一個人的影子——而那個人不是他。
但如果那人不是他……他能如何嗎?
他是他的師弟。
也只是他的師弟。
就連同門之誼,都是千年晃眼而過,直至此刻才得來不易的關係。
謝折風沒能說下去。
但他雙眸愈發幽暗,抓著安無雪手腕的力道愈來愈大。
安無雪卻更為茫然。
他一瞬間以為謝折風在委屈。
可謝折風怎麼會委屈呢?
他滿腦子的莫名其妙,只好說:「我帶姜輕一起去審曲問心,此事我昨夜是同你打過招呼的。」
身前之人稍稍垂眸,雙目微紅。
這時,困困幾步來到了安無雪腳下,蹭了蹭他的腳踝。
安無雪甩開謝折風,彎下腰把這個飛起來都懶得的小東西從積雪中抱了起來,順了順困困的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