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謝折風……哪裡是什麼愛侶。
安無雪沉默了片刻,謝折風便已經把他的反應當做無話可說的默認,就這麼挨著他,伸手便要把這花扔了。
安無雪眉頭一皺。
他不在意這花,但他不想縱容謝折風如此,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仙尊這是要不顧我意願地扔了我的東西?」
這一聲「仙尊」居然比方才那些質問推拒都有用,謝折風動作一僵,終究還是沒敢動那朵花。
安無雪仍然被這人環在懷中,靠在對方熾熱的胸膛之上。
他耳邊,師弟紊亂的氣息灑下溫熱,熱得他耳垂和脖頸都紅了起來。
他在此之前,心心念念師弟中咒之事,為此臨時爽了姜輕的約,急忙趕回,歸途都在看玉簡,回來卻被這人不由分說這般問。
偏生這人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惶恐地和他說:「師兄,是我昨夜沒能控制好心魔,又讓師兄生氣了?還是我又讓師兄想起了當年之事,你怨我?你怨我,打我罵我殺我都好,為何要去和那姜輕喝酒?為何要收他送你的寒桑花?」
為何?
他和一個道友吃茶喝酒,還得通稟謝仙尊不成?
安無雪脾氣難得就這麼上來了,咬牙道:「怎麼?仙尊既不讓我祝願你有心儀之人,又要管我的情愛私事?上一回你便威脅我,這一回你又要威脅我什麼?」
「我這命可只有一條,不夠仙尊殺兩次,仙尊可要想好用哪件事來威脅我。」
謝折風雙瞳微震,連委屈也不敢了,匆忙道:「我沒有……我不會威脅你的……我只是、只是不明白,師兄不是不喜歡寒桑花嗎?你若是嫌棄我摘的不夠好,我再去尋,我去尋往年散落在外的每一朵!」
「你是不是真的瘋了?別人送給道侶的寒桑花你也要去搶來嗎?你做什麼仙尊,你該做魔尊才是!」
「可你喜歡……」
「我不喜歡寒桑花!」
他喜歡的從來都是琅風歸絮高潔明淨的雪蓮。
「那你為何要收姜輕的?他哪裡比我好?」
安無雪已經覺著有些荒謬了。
「仙尊統率兩界,如今是在背後和一個渡劫初期的胎石比較嗎?」
「我嫉妒他。」
「你——」
「他沒有我愛你,」謝折風嗓音愈發低沉,「他看你的眼神至多只有傾慕之情,根本沒有紅塵情愛!這朵寒桑花年歲不淺,存世起碼幾百年,不是他為你摘來的!還有……」
還有什麼?
謝折風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卻又有很多話想說。
他急得手足無措,卻又死死地抓著師兄,像是這麼一鬆手,師兄便會徹底消失,一如千年前那般,他上天入地也尋不到一縷殘魂。
他真的黔驢技窮了。
安無雪說他統率兩界,可他能殺了宵小,能號令蒼生,卻留不下一個人。
他還想說什麼,卻聽安無雪說:「你說你比姜輕愛我?仙尊,你能不能清楚一件事——哪怕不是姜輕,我便是從修真界的無數仙修中任選一人,都不會和我有親手殺身之仇。」
謝折風渾身一僵。
安無雪繼而自嘲般笑了一聲:「除了你。」